第110章 歸潮

孫欣菲是他們中第五個離開嘉北的人, 留守和出走的平衡被打破,再也不是勢均力敵,青春的故事真正落下帷幕, 他們都成了身不由己但卻清醒選擇的大人。

臨走前兩個人晚上躺在一起聊天,聊高中和大學的事情, 還有這些年的學習與工作的事情……

“我當時選專業是隨便填的, 我算是我們學校當年高考的黑馬, 能考上嘉大目標就實現了……”

孫欣菲說到這裏笑說:“我也不喜歡像你天天捧著本書看,上大學的時候老師推薦的那些書單一百本我最多看十本。”ĴȘǤ

“但我覺得我選對了專業,遇見了我的好朋友舒微。微微,你知道嗎,開學第一天你和我打招呼,我就有一種預感,我們會成為好朋友。我們倆就是常說的‘傾蓋如故’吧……”

舒微抿唇笑著點點頭, 忍住想要滑落的眼淚。

“微微,我們倆怎麽也算是文藝青年了吧?”孫欣菲哭著哭著, 忽然靈光一動說道。“也像那些民國電視劇裏面那樣, 分別的時候, 送我一本書吧。”

舒微也不禁破涕為笑, 答應她說“好”。

她送給孫欣菲的書是梭羅的《瓦爾登湖》。

“這本書我看過的啊, 微微。”孫欣菲笑著接過未開封的新書。

這本書是當年在嘉北大學讀書的時候,一起參加過這本書的讀書交流會。

舒微淺淺一笑說道:“我知道你看過的呀。”

孫欣菲將書端在手裏看了半晌, 想起當年在讀書交流會上她自己分享過的一句話, 明白了舒微的意思,笑說:“這本書最好。”

她不是舒微, 驀然回首心愛多年的男孩也喜歡自己, 兩個人各自渡過歲月之河堅定地選擇再次相擁。她也不是葛夢雅, 在最芬芳美好的年齡陷入愛情中,最終流淚但笑著釋懷說曾經真的愛過也失去過。

她也絕對不是俞琳,在漫長的單戀中丟失純真美好的心靈,放任羨慕和嫉妒滋生出不懷好意的心機,最後回首往事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她是孫欣菲,按古代的說法算是塞北兒女,關外風雪多,身上若有若無地帶著點和著風雪的俠氣,下定決心便不再困住不放手。

“為什麽一桶水放時間長了會變臭,而水凍成冰以後就能永遠保持甘美呢?哲人說,這就如同情感和理智的區別。”

梭羅在《瓦爾登湖》中這麽解答情感和理智,這也是孫欣菲放棄單戀謝嘉禮的原因。

無法永恒擁有這份感情,避免最後落得個老死不相往來的尷尬收場。那就在最喜歡他的時候理智地抽身離去,這份純潔的單戀永遠保持最痛也最美的回憶,缺憾同樣迷人,像盧浮宮博物館中斷臂維納斯那種殘缺的美。

-

在短短的一周時間裏,舒微去機場送走了欣菲,又接回了從南安喝完喜酒的路景澄。

“隕石,我們一起去接爸爸啦。”舒微開車載隕石去火車站接路景澄。

隕石:嚶嚶嚶。

(想他)

臨時起意早一點過去到安檢外面等路景澄,大屏幕上寫著列車已經到達終點站,舒微專注地看著出站通道。

路景澄穿著黑色工裝棉衣出現在視野中,旁邊好像有女生在問他要聯絡方式,路景澄正微凝眉聽不見說了什麽,女孩的臉上閃過一抹明顯的失落。ͿŠƓ

舒微笑著搖了搖頭,當初她也被這張臉迷住。

拒絕了女生的搭訕,路景澄剛一轉頭也看見了舒微,整張臉的神情一下明亮起來,冷邃幽深的雙眸中都泛起深深的笑意。

“分開好久,想我了沒有?”路景澄抱住舒微,吻了吻她的額頭問道。

舒微笑說:“昨天下午你才回的南安。”

昨天下午坐車去的南安,今天晚上返回嘉北,怎麽就是“分開好久”呢?

“分開整整一天了。”

“我們都分開過五年。”

“……”

“哈哈。”

“那是地獄裏的日子。”

路景澄牽過隕石的牽引繩,擁著舒微往外邊走邊說。

回家的路上,舒微感覺到路景澄好像心不在焉,隕石探出腦袋從後面蹭了兩次他的臉,他都沒有回應。

見他沒有理隕石,舒微略蹙眉喊他:“路景澄?”

路景澄這才回過身摸了摸隕石毛茸茸的腦袋。

舒微笑著說道:“我們隕石洗了澡還梳毛了,被寵物店的小姐姐誇是個漂亮的小男孩。”

路景澄微笑地答應著回話,神情卻是在思考著什麽事情,英眉微皺並不專注的模樣。

“怎麽了?”舒微抽空扭頭看向路景澄問道。

路景澄卻是一愣,沒有馬上說清楚,只說:“等回家再說。”

不知道他葫蘆裏面賣的什麽藥,開車又不能太過分神,只好等到回家再聽他說。

車子開到小區外面的路邊停靠,在火車站等路景澄的時候,給他點了家附近平時常點的那家餐廳的晚飯,路景澄開門下車去取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