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春水

十二月初, 是謝嘉禮的生日。

高鄢也從南杭趕過來,參加謝嘉禮的生日派對。

高鄢靠在沙發裏,豪邁說道:“怎麽樣夠意思吧?特地趕過來給你過生日。”

謝嘉禮沒精打采地哼道:“你那是為了來給我慶祝生日的嗎?”

為了來偷偷看白蘇茉, 這才是高鄢每月必跑來嘉北一次的真實目的。

梁西祈和女友坐在旁邊,抽空輕笑著接了一句:“追了兩年還是三年啊, 還沒追到手, 真不知道該誇你還是……”

謝嘉禮懶洋洋地輕嗤了一聲, 諱莫如深的眼神掃過斜對面的高鄢,以及今晚從始至終置身於事外的路景澄。

“誇個屁,傻子才死命地惦記別人的青梅竹馬。”

梁西祈了然地搖頭笑了笑。

高鄢眼神閃躲,轉移注意力地伸手去拿桌上的酒杯。

謝嘉禮今天心情不愉快,上午在家和他爸大吵了一頓,彼此都說出了要斷絕父子關系的話。晚上的生日趴倒也辦了,但是到場露了個面就撤了, 花錢供朋友們玩樂,他們幾個關系比較鐵的單獨出來聚。

“別怪哥們說話難聽, 白蘇茉就是心裏根本沒你, 但表面釣著你。”

這些話謝嘉禮平時偶爾也會說高鄢一次, 讓他喜歡歸喜歡, 別去當沒有原則的“舔狗”。只不過今天心情不好, 又喝了不少酒,言語上更為犀利直接。

“你追她, 當‘舔狗’這都沒什麽, 我他媽追人高興的時候也這樣,但你別被她當槍使啊。……再說你自己願意被當槍使, 別拉上哥幾個啊……老子早就想罵你了。”

謝嘉禮越說越氣, 忍不住罵罵咧咧的, 又想起之前白蘇茉的事情,氣得摔了手裏的杯子。他女朋友拍了拍他的胳膊,讓他降降火。

在場的幾個人,除了兩個女生不知道,剩下的幾個人全都心知肚明,謝嘉禮是指什麽事情。

說的是上次白蘇茉過生日的事情。

白家女兒的十八歲生日排場自然很大,朋友和同學一共邀請了二三十號人,辦在白家南城區的獨棟別墅,也邀請了他們幾個。

謝嘉禮和梁西祈從小一個大院長大的,兩家人關系親近,兩個人的爺爺有著過命的交情。雖然後來父母們各自經商,兩家住處相隔甚遠,但是兩個人是打小一起闖禍挨打的交情。

謝嘉禮和路景澄是在小學認識的,在球場上被路景澄打服的,雙重含義的“打”。畢竟謝嘉禮本人也承認他這人嘴欠還性子沖動。

在路景澄把他打服了以後,他就抱著“打不過,就結拜”的心理,死皮賴臉地跟著路景澄混了。不過,他自己依舊堅持說,他的球技和路景澄相比,只是稍微遜色一點點。

那時兩個人是對頭,他嘴上不服,心裏也不服。現在嘴上不服,但是心裏服,是彼此的兄弟。

後來路景澄家中突發事故,轉學到南安讀書,他們又認識了高鄢。

謝嘉禮和高鄢之間隔著一層關系,和白蘇茉也不是特別熟,梁西祈對此更是不太熟。但是因為之前高鄢帶著白蘇茉來過幾次他們的聚會,又是路景澄阿姨的女兒,所以謝嘉禮和梁西祈也就應邀了她的生日派對。

歸根到底還是看在路景澄的面子上。

他們各自開車參加白蘇茉的生日派對,到了晚上九點多,重要的切蛋糕許願環節已經結束,路景澄幾個人要開車離開,卻沒想到車鑰匙找不到了。

“我隨手扔這兒了啊。”謝嘉禮右手抵在腦後左思右想,他明明記得一進門隨手扔這兒了啊。

梁西祈吐槽他:“豬腦子。”

謝嘉禮真懷疑起自己的腦子了。

路景澄站在旁邊,手指懶散地夾著香煙,低頭看手機,語調輕慢隨意:“高鄢,我車鑰匙。”

剛來沒一會兒,高鄢說要借他的車出去拿給白蘇茉買的東西。

“……景澄,今天蘇茉生日我們就在……”高鄢邊撓頭,邊磕磕巴巴地說道。

路景澄這次擡了頭,漆黑狹長的眼眸中沒什麽溫度,嗓音淡淡的,言簡意賅地強調。

“車鑰匙。”

高鄢語氣中帶著懇求的意味:“景澄,要不今晚別走了……”

他在蘇茉面前誇下海口,說是一定能留下他的這些朋友,幫她穩住生日派對的場面。

“行,車留給你用。”

路景澄慵懶地靠著走廊的墻壁,下顎線淩厲利落,透露著冷戾疏離的感覺。

他撣了撣煙灰,灰色的煙灰簌簌落在白家別墅昂貴的木質地板上。

“我叫別的車來接人。”路景澄掀起眼皮看了謝嘉禮一眼,懶洋洋地說道。

打完電話,路景澄步調閑緩地走回客廳,坐在沙發裏等車接人。

謝嘉禮此時也什麽都想明白了,高鄢這是替旁人截他們的意思。

他瞬間怒火起三丈,擡手指了指高鄢,咬牙罵道:“高鄢,你蠢不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