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山月(第2/3頁)

遠處的山谷傳來回聲,孫欣菲反應過來,她眼睛亮晶晶笑出聲說:“微微,我喜歡你這個創意。我也要這麽喊!”

舒微抿唇微笑,說好啊。她的雙眸卻不敢看向某一處。

不過這個創意,被沈遊先一步喊出口。

“羅伯特·胡克,鐵木辛柯,周培源……”沈遊被舒微的喊話啟發,緊跟著高聲喊道。“還有沈遊,你們真的太棒了!”

幾個和沈遊熟悉玩得好的同學無語噓他,袁石更是忍不了走過來捂住沈遊的嘴。

“我真是受不了你了,沈遊你要不要臉啊。”袁石氣笑了,鎖住沈遊的肩膀調侃他。

大家都在笑望著沈遊的時候,舒微借勢偷偷看向路景澄,他身邊現在沒有別的女孩,他的唇角若有似無地微勾,看著玩鬧嬉笑的袁沈二人。

許是偶然察覺到有目光凝視自己,路景澄撇眸看過來,將正在偷看他的舒微,抓了個正著。

路景澄微挑了下眉峰,左邊唇角牽起可見的弧度,壞壞的拽拽的,放蕩不羈的笑容。他就這麽盯著舒微看,仿佛能洞悉她的心。

站在觀景台的圍欄前的舒微,那一刻像是嗅到了危險氣息而驚覺的小獸,在被路景澄的眼神釘在原地片刻之後,驚惶地連忙移開自己的目光。

欲蓋彌彰的眼神在人群中浮動,裝作剛剛自己只是偶然一瞥。

上學期初學古代文學史,教授講到《山海經·南山經》,提及異獸九尾禽。

相比其他異獸,大家對九尾禽了解更多,教授順勢讓同學們踴躍發言。大家說有狐妖蘇妲己,還有被呂洞賓降住的玉面仙姑等等。

不過《山海經》中只說九尾禽是獸,背生九尾,其狀如狐,食人。沒說是雄是雌,那便是可雄可雌。先秦神話傳說中它是上古神獸。惑人心的女狐妖,不過是後世創造的文學形象。

最後大家談論爭辯,父權社會下文學作品中的“狐狸”形象,存在著性別歧視,尤其是在漢唐以後,狐狸形象妖魔化,“狐狸”從 “祥瑞”形象徹底跌落神壇。

前座的兩位同學說:“對啊。為什麽只稱女性是狐狸精。男生長得漂亮又惑人,那叫他男狐狸精?”說完兩個人笑了。

是的,是有男狐狸精的。

他剛剛就挑眉笑著注視她。不是食了她的心,就是攝了她的魂魄。

《山海經》誠不欺人。

下山時比上山輕松,路景澄和沈遊兩個人就在舒微的左前方方向,沈遊這人話密,一路說說笑笑講個不停,路景澄大多時候只是側耳傾聽的狀態,偶爾才說一兩句。

少年身姿筆挺,瘦高的個子教人想起高聳入雲的青楊。藍灰色薄T短袖烙印出少年清晰的肩胛骨,像是背後長出了羽翼。

舒微特別喜歡這段下山路。比上山走得輕松從容,好朋友在身邊,暗戀的少年就在目光所及的近處,不用擔心下一秒就分別,沒有比當下還好的時光了。

她不禁自私地想,如果這條路能一直延伸下去就好了。

其實,山頂的呼喊是藏著秘密的。讀書的人心裏裝滿了另一個人的名字,讀及書中的愛情故事,總是會由書中內容想到自己,或是自己喜歡的那個人。

當時讀《皆大歡喜》《遠大前程》《三三》《額爾古納河右岸》,看到書中的一些情節或是詞句,腦海中經常會想起路景澄。

她站在山崖峭壁邊呼喊作家的名字,遠方的山谷回蕩的聲音,全都是讀書時思念路景澄的聲音。

上車的時候,中途在前面座位遇見了攝影社團的同學,彼此打招呼說了兩句話,今天雖然是以參加社團活動的名義來蔚山玩,但是其實是各自玩各自的,只在山頂拍了個大合照。

等到打完招呼,看見沈遊在最後一排雙人座那裏,朝她們招手。

“舒微,這裏。”

她們幾乎是最後一波上車的人,而且大家將前面的座位留給容易暈車的女孩們,所以最後一排坐了物院的男生們,主要是路景澄他們班的人。

兩邊最後一排雙人座,男生們留給了女生。

舒微道謝:“謝謝你們。”

“應該的,和你遊哥客氣啥。”沈遊一副“這都是小事”的神氣。

舒微在裏面靠窗邊的座位坐下。她身後正好是路景澄。他人呢,正戴著降噪耳機在聽音樂,靠著椅背眼睛望著窗外,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淡漠氣勢。

車子開動,車廂內大家尚有興致,各自和同行的夥伴們說笑。前後座很快因為一個個共同的話題相識熱聊,有的都開始玩起了遊戲。

舒微安靜地看向窗外的景色,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大家的話。

“我從小就喜歡聽靈異故事,各種各樣的故事……”

“我也是。”孫欣菲興奮地說道。

俞琳笑道:“我上小學的時候,聽過一個‘午夜末班車’,說來故事地點就是在嘉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