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陳路生的傷口在再次清創後感染的跡象漸漸消了,燒傷也在好轉,手臂上的那個口子劃得淺,更是好得快。

陳路生的病情似乎也在好轉,整個人溫順得像條金毛,只要不提出去和離開兩個詞,他完全就是個“溫柔人妻”。

林重卻越來越暴躁,一點事不順心都能讓他大發雷霆,而且開始睡不著覺,林重知道自己這是犯病了。

林重不睡,陳路生就跟著耗,林重幹什麽都提不起勁,陳路生就在一旁陪著他,一個人幹巴巴地說這說那。

有天,林重因為床單上的褶皺弄不平,把床單剪了,枕頭也拆了,房間裏碎片、絨毛翻飛,陳路生蹲下身收拾,他方蹲下,眼前便閃過林重的身影,林重跑到窗邊,打開窗戶,就要跳下去,若不是陳路生手疾眼快地抱住了他,他就跳下去了,就算樓層不高摔不死,也會摔斷條腿。

那天後,陳路生更是不敢懈怠了,甚至不敢讓林重離開他的視線。

“你以前有沒有過想死的時候,我是說除了那次。”陳路生耗得眼下黑眼圈濃重,他和林重躺在草坪上。

他們已經躺了一天了,隨著抑郁症狀的加重,林重的食欲減退,如果陳路生不強要求他吃,他自己都不知道吃飯,就想躺著,一動不動,他最喜歡躺在這草坪上,因為他說爛了也不用陳路生搬出來了,而且爛在土裏爛得快。

“有過。”林重的聲音有氣無力,說句話好像能累死他。

陳路生鼻尖泛上酸意,抓住林重的手,十指相扣,攥緊,他想問林重那時候是怎麽一個人挺過來的,可現在的林重大概不會搭理他,一整天了,他問了林重那麽多問題,跟林重說了那麽多,林重就回過他兩句。

一句“嗯”,一句“有過”。

未曾想,陳路生沒問出口,林重卻主動開了口:“很突然的,我看著窗外想從頂樓跳下去,然後我哥叫我去吃飯,我就想吃完再死,可那天晚上吃得好飽,回到閣樓就想睡覺,然後我就想明天再死,到了第二天,我忘記要去死了。”

陳路生問:“你哥對你很好嗎?”

林重:“嗯。”

陳路生:“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林重答:“傻子。”

陳路生:“嗯?”

“是個傻子,傻子林瑞。”林重的聲音溫柔,有了些生機“這世界上最好的,傻子林瑞。”

陳路生莫名覺得林瑞這個名好像在哪聽過,他細想了想,又想不起來什麽。

“那我呢?我是第幾好?”陳路生問。

林重不說話了,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樣子,就差在臉上寫著“不想和你說話,滾遠點”了。

難道只有他哥的事才能讓他開口?陳路生不禁疑問,試探地道:“你跟我說說你哥吧。”

“我哥他又笨又傻又膽小,”林重開口吐出一連串的貶義詞。

隨後頓了頓,又說,“可他也很聰明很勇敢。”

陳路生已經辨不清這個林瑞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了,這兩句話完全矛盾啊。

他們一直躺到第二天,後半夜林重睡了會兒,但陳路生也不敢把林重挪回房間裏,林重一動就醒,有一點響動都醒,他連胳膊枕麻都不敢動一下,林重好不容易睡著,他想林重睡得久一點。

林重這種狀況持續了十幾天,過後漸漸好了些,時好時壞的持續了大半個月,然後第三波間歇期的次日天方亮,林重把房子炸了,經典的面粉爆炸案例擺在陳路生眼前,始作俑者站在草坪上叉著腰哈哈大笑。

還擡腳把種下去的一株玫瑰苗踩折了,僅剩的兩根獨苗,現在就剩一根了。

見林重又要去踩另一根,陳路生忙把他拉走。

“放開!”林重踹不到玫瑰苗,就要去踹陳路生,把陳路生踹倒在地,又補了兩腳。

林重踹完,安靜下來,坐在草坪上,陳路生爬起來,走到林重面前蹲下,牽著林重的手晃了晃,輕聲哄道:“不生氣了好不好?”

林重不給個回應。

陳路生不厭其煩地耐著性子繼續哄:“我要等著那花開了,摘下來送給你呢,你踩壞了,到時候就收不到花了。”

林重抿了抿嘴。

陳路生抱起林重。

別墅一樓的玻璃都被炸碎了,二樓往上還好,沒怎麽損壞,房子還能住,但陳路生卻不敢住了,主要別墅一層放了很多東西,米面都在一層倉庫裏堆著,炸了一次,裏面全是粉塵,陳路生怕產生二次爆炸。

總共三棟樓,兩棟都被毀了,好在還剩了一棟。

陳路生抱著林重走進最後一棟別墅,這棟別墅最小,只有上下兩層,一樓有個小廚房,裏面什麽食材都沒有,小廚房下面連通著地下冷藏庫和酒窖,陳路生到地下冷庫裏拿了些食材上來,他們早上還沒吃飯,昨天晚上在外面草坪睡的,一早上被爆炸聲炸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