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到了家,陳路生打開車門,抱林重下車進家門,林重閉著眼,也不知睡著了還是沒睡著。

陳路生把林重放到床上的瞬間,林重的眼珠動了下,他眼皮很薄,所以那不明顯的滾動也沒能逃過陳路生的眼睛。

陳路生幫林重脫了鞋襪,擦了藥,蓋好被子,道了句:“晚安。”

他是那麽的善解人意,沒有拆穿林重的拙劣演技,給了林重喘息,說完他進了浴室沖澡,很久後出來,躺在床的另一邊,和林重之間隔著一段距離。

林重真想感謝陳路生一句,真的,因為如果陳路生再多說一句話,他們之間堪堪維系的薄冰就會碎裂開,他會忍不住親手砸碎它。

他躺在床上,眼前漆黑,他沉下氣,告訴自己——要做好一個情人。

下一秒,他就沉不住了,只想罵一句去你媽的。

浮塵在陽光下起起落落,從窗外投進來的光正好將人籠罩住。

林重趴在桌子上,大抵是剛睡醒,眼睛迷迷糊糊地半睜著。

他怎麽睡著了?他揉了揉腦袋。

窗外陰雨連綿,晝夜不歇,已是下了一天一夜了,教室裏開著燈。

他直起上身,前方老師正在講台上講課,陳述著書上面寫了的東西,他感覺有些無聊,肚子裏傳來不適感,他伸手按住自己的小腹,身體開始輕微地顫抖。

“你怎麽了?”那聲音從旁邊傳來。

聲音是好聽的,就是怎麽聽怎麽像不懷好意,惡意嘲諷,林重想,那家夥是不是只會這麽說話,像從娘胎裏帶出來的劣性基因,改不過來。

“跟你說話呢?鬧肚子了?”趙景川就坐在林重旁邊,兩人挨著。

鬧肚子?應該不是的。

只是睡了一覺,記憶就像塵封了好久一樣,林重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陳路生給了他一支鋼筆,就在他的肚子裏。

所以他才會好難受。

他搖了搖頭,繼續趴桌子,眼睛看向陳路生,陳路生坐得比較靠前,在他右前方,他坐在那只能看到陳路生的側臉。

陳路生直視著前面,亦或是低頭看書,就是不會瞥過來看他一眼。

總是這樣,他也習慣了。

可每次目光望過去,他還是會忍不住在心裏渴望——回頭啊,看我一眼啊。

陳路生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喝完把水杯放在地上,林重知道他的意思是水沒了,需要接水。

陳路生連命令他都是不需要說話,不需要理他的。

如果去做個護工之類的,林重覺得他會拿最佳員工獎,你看,不用說話,一個眼神一個細微的動作,他就能明白對方什麽意思,把對方伺候得跟個爺似的。

下課鈴響了,他一點都不想動,他一動,鋼筆就會動,很不舒服。

可是他還要去給陳路生接水。

他艱難地站起身,走到陳路生桌子旁,蹲下、拿杯子、起身,簡單的動作折磨得他汗都下來了,好在飲水機離這不是太遠,下一間上課的教室也就在隔壁,他接好水,還給陳路生,找了個空位坐下。

趙景川那家夥欠欠地坐在了他旁邊。

好煩,林重想。

他翻開書,看了眼上節課的內容,復習了一遍,因為裏面鋼筆的存在,注意力有些難以集中,眼睛盯著書,看著看著就把目光移到了陳路生身上。

陳路生還是沒有看他一眼,他心想,早知道把陳路生杯子裏的溫水換成熱水好了,燙死陳路生,這樣他絕對會生氣,然後就理他了,可他又不舍得陳路生被燙,多賤啊。

“這題怎麽做?”趙景川的膝蓋撞了過來。

腿被撞得挪了位置,身體不由繃緊了一瞬,林重瞪了趙景川一眼,拿筆寫下解題過程,丟給趙景川。

“我看不懂。”趙景川湊過來,貼得挺近的。

這個人總是這麽沒有分寸感,令人討厭。

林重被迫給趙景川講了遍,趙景川也不知在沒在聽,反正最後這家夥給林重來了一句“聽不懂”。

林重不禁懷疑趙景川的智商:“你是怎麽考上的大學?”

趙景川:“我的事,你少打聽。”

林重心想,我還不想知道呢。

老師走上講台,趙景川立馬跟應激性反應似的,趴桌子睡覺。

林重無語:“……”

上面老師講著課,林重偷閑的一會功夫兒,氣呼呼地在趙景川的袖子上畫了個王八,課上到一半,趙景川睡醒了,一擡頭又一低頭就看見了袖子上的醜王八,龜殼上寫著傻逼兩個字。

趙景川看向林重:“你畫的?”

林重搖搖頭。

“肯定是你畫的。”趙景川又用膝蓋去撞林重的腿。

林重身體猛地一顫,一腳踩住趙景川的腳。

趙景川嗷一聲,引得整個教室的人都看了過來,他齜牙咧嘴地把頭埋起來,眾人的視線在他身上聚焦了幾秒,又紛紛回過頭去,他從臂彎裏露出一雙眼睛,惡狠狠地對林重說:“擡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