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討厭的“食物”

曲硯是在顛簸中醒過來的,狼在雪地中穿行,兩側幹枯的樹枝飛速向後倒退,而他伏在狼背上,寒冬自耳旁呼嘯而過,渾身上下都是冷的,唯一的熱源就是身下的狼。

狼是曠野的王,健壯的身軀和厚實的皮毛讓它無往不利,野外是它的主場,但不是曲硯的。

他的手腳被凍得僵硬,冷空氣沁入肺部,他捂著喉嚨,劇烈地咳嗽起來。

狼的奔跑速度慢下來,最終停在一棵背風的樹後,它在雪地上俯下身,曲硯順著它的脊骨滑下去,毫無反抗地跌進雪裏。

後背靠在粗糙的樹幹上,曲硯的臉色蒼白,聲音因為咳嗽而沙啞,“你怎麽跑出來的?”

越山守衛嚴格,想要出城並不容易,更何況燕灼是現在這副模樣,如果它是傷了人出來的,那越山此刻一定已經亂作一團。

狼用頭拱了拱曲硯,嗚嗚兩聲,曲硯沒多少溫度的皮膚讓它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這次它是真心實意地在討好。

曲硯輕嘆一聲,冰涼的掌心在狼的鼻尖上拍了一下,“先找個避風的地方。”

太陽漸漸西斜,若晚上還待在野外,說不定他真的會被凍死。

這句話狼聽懂了,他伏得更低,好讓曲硯更加輕松地爬上來。

雪地裏留下一串巨大的狼腳印,風吹過,這些腳印漸漸變得模糊。

曲硯緊緊拽著狼的毛發,幸好今天的太陽很大,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逐漸回溫,但速度太慢,根本沒有什麽作用,他只能緊緊貼在狼的身體上,試圖汲取狼的溫度。

夕陽落下的時候,他們終於告別野外,看見了人類建築。

此處應該是郊區,零散的建築都是些大型工廠,看樣子荒廢已久,曲硯看見幾只遊蕩的喪屍,是最普通的那一類,不存在任何智商。

狼大搖大擺地走進一座工廠,裏面堆積著很多落灰的機器,曲硯掃了一眼,揪著狼的耳朵說:“去二樓。”

狼吐了吐舌頭,還是聽話了,小奴隸現在的身體很虛弱,它可以原諒他這一次。

二樓窗戶緊閉,機器比一樓的嶄新許多,曲硯看不出這些機器是做什麽的,只從角落找到了幾只打火機,他試了一下,竟然還能用。

在狼的協助下,曲硯在空地上攏起火,火光將人影映在墻上,他握了握發僵的手,思索接下來的去處,燕灼如今的樣子越少人見過越好,越山肯定暫時不能回去,至於雙城……他吐出一口氣,他現在連他們在哪都不知道,就算想回雙城也找不到路。

溫暖能夠讓人下意識地放松下來,曲硯靠著狼,眼皮逐漸沉重,他慢了好幾拍地發現自己正在發高燒。

在冷風裏吹了那麽久,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可惜渾身上下的溫度都一樣燙,他摸不出來什麽,只覺得愈發昏沉,最後倒在狼身上陷入昏睡。

狼的眼睛已經恢復成普通的橙黃色,它低下頭,看著閉上眼睛的小奴隸。

小奴隸的臉色酡紅,像在忍受著什麽痛苦,它看見小奴隸的手臂上有一條長長的血痕。

應該是在路上被樹枝刮的,小奴隸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狼低下頭,伸出舌頭在血痕上舔了舔,將凝固的血跡被卷走。

小奴隸現在很難受,他需要厚實的被子和食物,狼站起身,甩了甩有些靜電的毛發,它是個負責任的主人,現在要去給小奴隸找食物。

做出決定,它小心翼翼地將曲硯拱到幹凈的地上,然後躡手躡腳地竄下二樓。

失去熱源的曲硯用雙臂環抱住自己,向火堆的方向又湊了湊。

曲硯不知道狼的離去,他睡得並不安穩,半夢半醒間,他被一陣孩童的哭聲吵醒。

他一瞬間以為自己還在做夢,不然怎麽會聽到孩子的哭聲,等他睜開眼,看著面前的狼,和狼嘴裏叼著的小女孩才意識到這不是夢。

狼帶回來一個四五歲的女童。

小女孩穿著碎花棉襖和背帶褲,背帶褲的兩根帶子正被狼咬在嘴裏,小女孩整個人懸空,一邊哭一邊撲騰,她被嚇狠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見曲硯醒過來,狼才把嘴裏的女孩放下。

剛一碰到地面,小女孩就像個彈力十足的氣球一樣跳起來,她速度很快,可惜沒跑出兩步就又被狼叼住。

哭聲更大了一點。

曲硯不得不用手掩住耳朵,地上還放著兩條被子,應該也是狼帶回來的,看上去還算幹凈,他移動著坐到被子上。

狼這時候低頭,把小女孩扔到了曲硯面前。

這次小女孩沒再跑,興許是因為曲硯是個人類,她只是在發抖,哭聲不自覺的小了很多。

曲硯一愣,“給我的?”

狼很驕傲地仰起頭,尾巴歡快掃動。

像它這麽厲害的主人世界上已經不多了,小奴隸還不得感動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