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裝給誰看呢
眼皮沉重,身體倒進了棉花堆裏,四肢都是軟綿綿的,高燒帶來的疲倦和無力一瞬間侵襲而來,曲硯卻十分安心。
他這一覺睡得很長很沉,醒來時背後的睡衣被汗水濡濕,額頭清涼,他已經退燒了。
剛結束深度睡眠的人是不清醒的,曲硯緩了幾秒才看見床旁邊的椅子上坐著一個人,“聞奚?”
嗓子幹澀,聲音是意料之中的沙啞。
聞奚翹起一只腿,手裏拿著筆在膝蓋上的筆記本上寫東西,頭也沒擡地指了指床頭櫃,“溫水。”
曲硯半伏著起身,摸到還帶著些許溫度的水杯,他低頭喝了一口,水裏加了蜂蜜,很甜。
“燕灼呢?你怎麽會在這兒?”他喝完半杯水才問。
聞奚合上筆記本,“做任務去了,趁他還沒走當然是能用就用。”
曲硯聽不明白他的話,“什麽意思?”
“你不知道?”聞奚的表情也很奇怪,“燕灼找我說,要和你一起回越山,我以為是你讓他做的,難道不是?”
曲硯微怔,沒有解釋,目光掃過聞奚包著紗布的額頭,問:“你的頭怎麽了?”
“不小心磕的。”
這回答一聽就是假的,曲硯點頭,“燕灼什麽時候能回來?”
“大概傍晚,也可能早點。”聞奚也不太確定,“左右你已經醒了,看著沒什麽大問題,我就先走了。”
他說走就走,毫不拖泥帶水,走到門口又突然折回來,說:“哦對了,廚房溫著粥,燕灼走前熬的,你自己盛吧。”
燕麥粥加了牛奶和白糖,熬的軟而稠,曲硯洗漱後盛了一碗,一邊喝一邊盯著牡丹吊蘭,這盆花生命力頑強,不僅能在末世裏活下來,還能在冬天開花,昨晚還只是鼓起花苞,今天已經開了兩朵。
花朵並不大,花瓣是深粉色的,曲硯很久沒見過花,在心裏琢磨著這花多久會謝,該想個什麽辦法讓它開的久一點,又想著花瓣這麽細,手一戳估計就破了。
思緒飄了好遠,曲硯喝完一碗粥,燕灼回來了。
他回來的比聞奚說的早很多,曲硯端著碗,和站在門口的燕灼對視,剛才想了什麽東西瞬間忘了個七七八八。
燕灼問他:“粥好喝嗎?”
又問:“剛才在想什麽?”
粥自然是好喝的,至於剛才想了什麽,曲硯指著牡丹吊蘭,說:“花開了。”
燕灼的視線順著移過去,脫掉外套往屋裏走,“原來長這樣,我以前沒見過。”
曲硯也沒見過,這花的名字還是聞奚之前隨口說的,“挺好看的。”
燕灼嗯了聲,“我要把它也帶去越山。”
他的語氣太過理所當然,仿佛之前決不允許曲硯回越山的那個人不是他。
曲硯把碗放到書桌上,轉頭看向蹲在地上的燕灼,“為什麽突然決定讓我回越山?”
“不是突然決定,我也想了一晚上啊。”燕灼晃了晃頭,兩只手攀上曲硯的腿去握他的手臂,“你之前和我說,越山是你的責任,你有必須回去的理由,我心想越山算什麽,我才不管,我不會讓你走的。”
曲硯感受著他手上的溫度,“那為什麽現在又反悔了?”
燕灼說:“現在不一樣了,你說你喜歡我,還保證不是騙我,那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肯定不能把我丟掉,所以你的責任就是我的責任。”
他握著曲硯的手腕輕輕摩挲,“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那種熟悉的感覺又來了,胸口處好像突然被什麽東西填滿,充斥著滾燙的熱度,曲硯別過臉,睫毛顫動,輕聲說:“謝謝你,燕灼。”
“我不要謝,要你喜歡我。”燕灼把頭貼在曲硯的膝蓋上。
曲硯說:“我已經喜歡你了。”
燕灼的眼睛半闔著,攏出一個極深情的弧度,“不能再多一點嗎?”
貪心得光明正大,他一直都記得曲硯說過的話,只有說出來才能得到想要的。
“能的。”曲硯小聲說。
燕灼便高興了,下巴在曲硯腿上蹭了兩下。
鬢角的發絲被蹭得往上卷,曲硯余光瞥到什麽,一只手捉住了燕灼的下巴。
燕灼身上穿著件灰色的高領毛衣,他很少穿這種款式的衣服,總覺得脖子被勒住很難受,曲硯勾著毛衣領口往下壓了壓,擡著燕灼下巴的手指收緊。
藍色的液體在皮膚下面流淌,呈現放射的形狀蓋覆在修長的脖頸上。
燕灼心虛地往後退去,“只是看著嚇人,但真的不疼。”
曲硯的表情沒有緩和,只是收回手說:“衣服掀起來。”
燕灼變了又沒變,這時候又是一只聽話的小狼。
他半蹲在地上,兩只手抓住毛衣衣擺,一股腦地掀了上去,露出緊實的腹部和胸口,前幾天停留在脊骨處的藍色液體此時版圖徹底擴大,像是老樹埋進地面的根莖一般交錯縱橫,在他的皮膚下蜿蜒出一道又一道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