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把尾巴藏起來

打開抽屜把菜刀放進去,虎口處的兩個血窟窿已不再流血,卻還是疼的,十分麻木的疼,曲硯試圖握手,指尖稍稍彎曲,房門再度被敲響。

燕灼側身進來,半幹的發絲遮住他的眉眼。

曲硯看不清他的眼睛,只感覺他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腿上。

“這是……怎麽回事?”他聲音啞著,浸著潮濕的水汽,目光上滑,最終停在曲硯的臉上。

曲硯與他相視,一時間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他從燕灼眼底看到了洶湧的情緒,即使在刻意壓制下也透露分明。

但他一時猜不出這股情緒的具象,只能輕聲喚道:“燕灼?”

“嗯。”燕灼緩慢蹲下身,一只手輕顫著,慢慢握住了曲硯的小腿。

小腿毫無知覺,曲硯歪了下頭,有些新奇又惡劣地打量面前的人。

燕灼……他身上似乎發生了一些堪稱神奇的變化,曲硯心中防備未減,又添好奇。

“怎麽回事?”燕灼又重復了一遍。

“是意外。”曲硯移開視線,“沒什麽好說的。”

燕灼沒有放手,眸光閃了閃,“疼嗎?”

曲硯盯著他,突然勾唇笑出聲,“當然不疼了,不過……”

他緩緩擡起受傷的手,“我這只手好像沒有知覺了,你能幫我處理一下嗎?”

“撲通——”

燕灼整個人向後倒去,腦袋磕在衣櫃上,他動作倉惶地站起身,再一次推門離開,背影像是落荒而逃。

性子單純好拿捏,忽略他身上的怪異之處,還算是個容易利用的對象。

曲硯在心裏估量燕灼的價值,心情愉悅地捏了捏鼻梁。

醫藥箱躺在床上,內部的各類藥品散落在它周圍,燕灼蹲在床邊,手中握著碘酒和棉簽,曲硯虎口處的傷口翻卷,露出嫩紅色的血肉,看起來觸目驚心,他垂頭道歉:“對不起,我……咬傷了你。”

曲硯不以為意地將手遞過去,“沒關系,記得輕一點。”

聽到曲硯的話,燕灼才開始動作,他的動作很輕,間或垂頭吹一口氣,仿佛輕柔的撫慰,疼痛忽然變得可以忽略不計,就只剩下了癢。

曲硯只能轉移注意力,從他的角度去看,能將燕灼的神情完全收於眼中,他能看到燕灼顫動的睫毛和時不時滾動的喉結,昭示著它的主人並沒有表面上那般專注。

燕灼……曲硯第二次在心裏默念這個名字,記憶陡然浮現,他想起來,燕灼是曲子稚的朋友。

和曲子稚有關的一切都讓人惡心,他突然沒了好心情,幅度很大地擡了下手。

棉簽因為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重重摁進傷口,明明是曲硯的原因,燕灼卻開口道歉:“對不起,弄疼你了嗎?”

他眼中有關切,不似作偽,曲硯看著他停頓了幾秒,問:“燕灼,你幾歲了?”

燕灼手抖了一下,下意識地回答:“十八……”

曲硯探究的目光出現短暫的迷茫,面前的人確實有一張年輕的臉,說自己十七八歲沒人會質疑,因為這的確是一張面輕而有活力的面孔。

這才是最怪異的地方,曲硯的指尖從額頭滑過,最後停在眼角處,這是他思考事情時才會做出的動作,他聲音沒什麽起伏地說:“燕灼,現在已經是十年後了。”

燕灼猛地擡起頭,嘴唇喏囁著,似乎不敢相信。

曲硯窺著他的表情,繼續問:“十年前,你失蹤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

“十年前……”燕灼重復地喃喃,臉上漸漸露出痛苦的神情,最後不得不捂住頭跪在地上,“我……”

他吐出一個字,臉上的痛苦之色更甚,很快又被迷茫取而代之,他搖了搖頭,“我不記得了,我的記憶好像停在了十年前。”

他說話時,身後的尾巴一搖一搖,曲硯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上面。

燕灼在說謊,他還是十年前的那個少年,相當於此刻的曲硯比他年長了十歲,十年的距離,讓曲硯很輕松就識破了他拙劣的謊言。

但他沒理由去拆穿,也沒有資格質問燕灼為何說謊。

他收回了視線,嗯了一聲之後便不再說話,雙手交扣在腿上有幾分疏離之感。

“你生氣了嗎?”燕灼蹲下身,兩只手放在曲硯腿上,他雖已變成了人,卻還帶著做狼時的一些小動作,這些他本人並沒有意識到。

曲硯臉部肌肉動了動,卻沒作出任何表情。

“你和以前一樣,一點都沒變。”燕灼說,一邊小心翼翼地看著曲硯的臉色。

曲硯心中有一瞬間的愕然,將燕灼真摯的表情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確認他是認真的說出這句話的。

他有些懷疑面前這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燕灼,畢竟他曾經是年紀紅榜上有名的人物,頂頂的學霸人設,如果當年沒有失蹤的話,國內任何學府都可以任他挑選,足以證明他是個智商很高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