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這真的是傻白甜!

這頓午飯吃了一個小時,吃到最後完全是在聊天,就瞎聊,柳葦在陸北旌的微笑之下,大腦缺氧,拼命找話題,但她又沒多少話題,只好把自己的事拿出來說,半是柳思思半是她自己。

柳葦的出身其實也挺普通的。

她出生在一個省級市旁邊的郊區村裏,享受著距離城市很近,所以可以上市級學校,但又出生在農村,可以享受村裏給村民的種種優待,別的不說,她從出生起每年都能從村裏拿兩萬塊的人頭錢,當然,錢不歸她,歸家裏,可這個好處是城裏人享受不到的。

省級市的好處是開發多,郊區村的好處是離城市近,所以在她小學時,村裏就拆遷了,全村挪地方給高速讓路。

然後在她弟出生時,村裏再次拆遷——怎麽樣!就問你怎麽樣!

但這還沒完。

第三次拆遷,又拆到他們村的地盤了。

他們村前後挪了三次地方,都重新蓋房,最後都給城市建設讓路了。

沒人抱怨,這有什麽好抱怨的呢?過上十年就有國家給發錢,一回比一回高,國家太好了!

但別人的熱鬧與她無關。就像她二十歲了才知道原來村裏每年都發人頭錢,這個錢她也是有份的,但二十年來她從來沒見過,問就是家裏沒錢。

家裏其實是有錢的。第一次拆遷時,家裏有地,第二次拆遷時,家裏有五層小樓,第三次拆遷是城中村改建,家裏是小產權的小高樓。

但有多少都跟她無關,那都是兒子的。

她在家中排行第二,上面也是個姐姐,下面是弟弟。

弟弟出生是罰了錢的。

村裏有規定,家裏頭一個孩子是女兒的話可以再生一個,所以生她時沒罰錢,但生完了她又是個女兒,她媽就又生了第三個,這回跑到香港去選性別,終於是個兒子了。

不生兒子不行,不然家裏這麽多錢就都歸了別人了。

家裏雖然有錢,但因為是天上掉下來的,父母就成了天生的守財奴,並不支持家裏的孩子讀書,倒不如說他們覺得人一生有多少錢全是天注定的,不必努力,該受窮就要受窮,該有錢就會有錢。

以他們的人生經歷來說,這樣的想法並沒有錯。

姐姐出生得早,精明厲害,對父母的真面目看得很清楚。她努力考上了公務員,成了父母的面子,讓父母非常高興,於是給了她錢幫她買房,連結婚都給了二十多萬的嫁妝。

她就比較沒腦子。在她上高中的時候,弟弟剛好處在最調皮的時候,媽媽就喊她帶弟弟,她就傻傻的相信了媽媽說的弟弟才是她的依靠,女人不用讀書,嫁得好就行了,弟弟以後會給她撐腰,家裏這麽多錢她以後不用努力等等這些話。

結果她高中畢業就根本考不上大學了,分數太差。

媽媽開始給她找相親對象,讓她嫁人,就嫁給村裏人,以後可以多照顧家庭。

相親對象要跟她同居,她嚇得給姐姐打電話,哭得不行。

姐姐把她叫過去吃了一頓飯,給她說了很多很多,她仿佛才恍然大悟。

她的學習成績不行,頭腦也不夠好,在村裏這個封閉的環境待得傻了,她不知道怎麽才能像姐姐一樣優秀,似乎這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她可能永遠也沒辦法過上像姐姐這樣的生活了,有一個體面的工作,受父母尊敬,日後也會有一個還不錯的男人與她相愛,兩人的孩子也可以完全脫離村裏的環境。

姐姐建議她去考成人大學,她給她付學費。

她回家要生活費,看到了弟弟。弟弟初中都沒有讀完就輟學了,因為他要去打電競,當電競選手,每天都往網吧裏鉆,抱著手機就不撒手,爸爸除了打,就是把家裏的網斷了。

她以前覺得爸爸和媽媽都最愛弟弟了,但看到弟弟剪著殺馬特的頭,燙染成小流氓的樣子,抱著手機,癱在沙發上,她突然覺得爸爸和媽媽把他毀了,她現在就可以看到弟弟以後的日子,他會在家裏,把拆遷的錢花完,他會啃爹媽,會啃她和姐姐,卻永遠也學不會自己站起來去賺錢。

姐姐不會讓他啃的,她也不會。拆遷的錢其實也沒有多少,至少肯定不夠他花一輩子的,等爹媽走了以後,他五十多的年紀,可能還拖著一個妻子和幾個孩子,他什麽也不會,他的妻子和孩子是什麽樣的人?會養他嗎?還是會離開他?還是跟他一樣啃父母?

有很多種可能,但她覺得會是後者。他會收獲跟他一樣的妻子和孩子。聰明人會離開,不會讓他啃;留下來的都是跟他一樣的人。

想到這裏讓她有點小開心呢。

她找媽媽要錢,媽媽讓她找相親男要,說兩家已經談好婚事了,她已經是男方的人了,以後要花家都要去找婆家和她男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