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出乎意料

因為太後的吩咐, 辦事的人不敢懈怠,皇城門前組織大家投票的布置很快辦好了。

皇城門東邊,幾張桌子並排列在一起,中間隔著些距離, 每張桌子後都坐著兩個人, 桌前排著一長隊的人。

排隊的民眾走到桌前,一人負責查驗戶籍證明, 確認無誤後, 遞給旁邊的人蓋章,蓋章完畢, 再領票。

——這一步是為了給已經領過票的人留下印記,防止多次領票。

票面上內容很簡單,同樣蓋著朱砂紅章, 證明票不是偽造。上面寫著一行字——對女子參與科舉有何看法,下面有兩個選項,一個贊成,一個反對。

拿到票的人走到城門的另一側,那裏擺放的桌子上有個銅箱子,箱子只有最上面的細口可以放進票, 後面的出口上了鎖, 鑰匙在太後手裏,其余人無法打開。

箱子旁邊同樣放置著筆墨,投票人需要在票上畫圈作選擇。

金吾衛駐守在現場, 確保沒有人鬧事, 以及整個流程的正常進行。

排隊的百姓們有著壓抑不住的興奮激動, 拿到票之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愛惜地摩挲薄薄的紙張,怕手上的粗繭磨破紙,又停下來動作,只用兩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著。

還有人拿到票後,先到皇城門前,跪地拜了三下。

投票的婦人絕大多數動作利索,毫不猶豫地做了選擇,投進銅箱。

然而大部分男子,卻是猶猶豫豫,都已經來排隊了,過了半天也沒能作出選擇。最後拿著紙票,在銅箱跟前躊躇不決,被後面的人不耐地催促,才一咬牙狠心做出決定。

“你選了哪個?”旁邊的人好奇打聽。

投票的男子目光遊移,裝腔作勢地說:“當然是反對了,女子為官成何體統!”

說罷,不待旁人繼續問,緊忙離開了。

旁邊的人撓了撓頭,摸不著頭腦,納悶兒地想,既然說得斬釘截鐵,那何必猶豫這麽長時間?

這一次投票是長安城前所未有的盛況,但並不是所有人能來參加,後宅的婦人們出行困難,尤其是夫家規矩嚴苛的,這幾日不被允許外出,也就失去了投票的資格。

好在這樣的情況不多,畢竟能有錢到讓婦人安心待在後宅,不用外出去討生活的只是少數。

而在其他地方的人,只能遺憾地錯失這次機會,倒是京畿附近城池的百姓,聽聞此事後,來得及的都趕過來投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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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蘇州。

細窄的河流邊,一位的婦人手裏拿著削尖的木棍兒,目光緊盯著水中,眼疾手快地從河裏插了條魚,放在旁邊的魚簍裏。

不遠處有幾個婦人路過,見到她,其中的某個喚了聲,“段娘子,有你的信。”

段娘子擡頭望去,是同村的婦人,曾經打過交道,算得上比較熟悉。

那婦人走過來,從胳膊上掛著的籃子裏,翻找出一封信,遞給她。

“我家大郎去了長安,估摸著時間,送的信也該回來了。我去取的時候,那驛站的人說,正好有一封村裏的信讓我捎回來,我一看寫的就是你。”

段娘子手上的動作一滯,猶豫片刻,在衣服上把手擦幹,接過婦人手中的信,“多謝你了。”

她把信放在懷裏,伸手向魚簍,抓出一條魚,用旁邊有韌性的草穿起來,遞給婦人,“我身無長物,這條魚全當做謝禮。”

婦人推拒著不收,佯怒,“你把我當什麽人了,順帶的事,收你一條魚算什麽?”

最後推脫了幾番,見她一直堅持,索性自己挑了一條還沒巴掌大的小魚,擺了擺手,匆匆離開。

段娘子沒了叉魚的心思,摸摸懷裏的信,提著魚簍回去了。

回到家裏,把手洗凈,掏出那封信。

她看著信封,猜測是寫出去的那封回信,其實剛寄出去,她就後悔了。

說白了,她只是遷怒而已,那位月明其實沒有做錯什麽,她的怒火來得毫無緣由。

不知道她會在信裏寫些什麽?也許是罵她愚不可及,自我麻痹,麻木不仁?料想不是什麽好話,畢竟是自己出言冒犯在先。

她發呆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拆開信。

沿著折痕,翻開紙張,思緒遊移不定,最終專注到紙上。

……

信上的內容卻跟她想的完全不同,並沒有措辭嚴厲的指責和辱罵,對她這個冒犯者,月明的措辭相當溫和。

對於她無禮的質問,和毫無來由的懷疑,她解釋道——她絕對沒有高高在上地俯視別人的想法,憑借她貧瘠的閱歷也沒有資格去指導別人的人生,她想寫的只是一段精彩的故事,能讓心裏懷抱著同樣想法的人感到一絲的慰藉,僅此而已。

月明沒有寫得太多,也不爭辯,對自己這樣的無名小卒,也耐心地解釋。

段娘子看完後,沉思良久,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