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靜坐抗議(第2/2頁)

“諸位,若有訴求,可敲登聞鼓諫言,在皇城門前聚眾鬧事,此乃大罪,諸位三思而後行。”有官員苦口婆心地勸道。

“吾等不怕治罪,只求聖人陛下還我們個公道。”領頭的文士毫不動搖,堅定地說。

他是領頭人,帶來的都是此次科舉入試的舉子。他自知人小力微,但從不懼權貴。

身後的人附和他。

“吾等不怕!”

“以身殉道也在所不惜。”

“何苦。”官員嘆了口氣,仿若看到年輕時傲骨錚錚的自己,勸阻的話再難說出口。

又過了許久,皇城內的許多官員匆匆到場,少頃,太後皇帝也來了。

太後與皇帝端坐在步輦上,身邊侍衛環繞,宮婢簇擁。

百姓們驚喜地歡呼,齊齊跪地朝拜,向他們請安。

“諸位學子,為何在此靜坐?”在太後的示意下,有官員開口問道。

“吾等並非刻意鬧事,只是聖人提議令女子做官,讓吾等多年所學,成了一場空談笑話。”領頭文士難掩悲憤,“讓天下舉子痛苦難安,一腔報國熱血付諸東流。”

“聖人您看?”官員轉向太後,問道。

太後沉吟半晌,才開口:“此等風氣不可助長。若是因個人私利,便靜坐抗議,往後人人便可借此生事。”

官員還未傳話,那領頭文士就激憤地說:“聖人此言,不怕讓天下舉子心寒?!吾等多年苦學,今遇不平之事,冒險在此靜坐,難道是為了私利?”

“那你說說,女子為官有何不可,你為何不平?”太後淡聲問道。

領頭文士來了精神,像是早有準備,嚴肅地開口,從家國天下到江山社稷,從自古流傳多年的規矩和禮教方面,論述了女子為官的危害和不合理性,與那一日早朝官員們說得大差不離。

圍觀群眾們有許多面露不贊同之色,多數婦人更是滿眼憤怒。

文士說得激憤昂揚,最後下了總結,“總之女子為官,極為不可。”

“你放屁!”許乘月一直混在人群裏看著,這會兒憋不住了,大罵一聲。

在場的大臣們皺了皺眉,圍觀群眾齊齊看向她。

許乘月頭戴為帷帽,帷帽的紗簾較短,垂到肩頸部,將她的頭臉全都遮住,厚臉皮地全當感受不到眾人的視線,走出人群。

靜坐的舉子們按耐不住轉頭,怒視著她。

領頭文士鄙夷地冷哼,“粗鄙婦人,出口成臟,在禦前也敢放肆。”

“我粗鄙幹你何事,你說婦人主政於家國無益,可有證據?”

文士轉過頭去,下巴微揚,不正眼看她,不屑與她爭辯。

許乘月不在意,自顧自地說下去,“既然沒有證據,無非是胡言亂語,還扯著為家為國的正義大旗,追根究底不還是為了自己的私利,覺得女子比你們聰明,會搶了搶了你們的功名。”

文士聽不下去了,怒目而視,“女子無智無才,不能堪當大任,更遑論中舉入朝為官,吾等靜坐抗議,絕非為了自己。”

“那你怕什麽,既然女子無智,考不上功名,參加科舉也不足為懼。”許乘月順著他的話說。

“某已經說過了,這不合規矩,與女子爭搶功名,有失吾等的身份,於禮不合。”文士顯得極為心高氣傲。

“你身份很高貴?能高得過聖人?”

在場的官員,群眾,舉子倒吸一口涼氣,被她的膽妄為之舉驚嚇到。

不要命了嗎?連聖人都敢牽扯出來?

——唯有太後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不出她所料,開陽郡君總是語出驚人。

亂拳打死老師傅,不得不承認,這話出其不意,但很有效果。

文士憋得面色漲紅,嘴巴開開合合,囁嚅了半天,一句話沒說得出來,最後只罵了一句婦人難纏。

許乘月好笑,“論不過我,只能拿婦人說事,難纏的是你才對。只會為了自己的利益大動幹戈,聚眾鬧事,百姓會放心有你們這樣的父母官嗎?”

文士不搭理她。

一直默不作聲的圍觀群眾們卻哄笑出聲。

長安的百姓因為言論自由,可以大膽地議論政事,所以他們對當官的沒多少好感,更多的是敬畏,以及含酸的不服氣,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肉食者鄙”。

許乘月的話很能拉攏他們的好感,他們小聲議論,竊竊私語。

“他說來說去,滿口空話,不如這位娘子的辯駁來得有道理。”

“我覺得,女子為官沒那麽讓人難以接受,聖人也是……我們如今不也過得好好的。”

文士的臉如同打翻了調色盤,青一陣白一陣,失了最初趾高氣揚的風度。

“百姓們嘴上不說,心裏是有計較的,不如我們打個賭怎麽樣?”許乘月緩和了語氣,不再咄咄逼人,像是挖了個充滿誘惑的陷阱引人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