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構思新文

兩個人離開人群, 向外走去。

裴舟已經先行令侍衛,將犯人押送到官府。

許乘月掏出手帕,拭了拭濕潤的眼角,聲音微微沙啞。“抱歉, 讓裴將軍見笑了。”

“許娘子是性情中人, 我哪裏會笑話?況且這種事我也見過許多回。我有幾個喜歡作詩的朋友,每回作詩時握著紙筆嚎啕大哭, 已經習慣了。”裴舟安慰道, 怕她覺得不自在。

他說的是實話,確實有幾個喜歡寫詩的朋友, 不過也不能單說喜歡,他們在詩壇中是小有名氣的詩人,作的詩也有許多人追捧。

在外人看來他們風度翩翩, 才華橫溢,作詩時典故信手拈來,一氣呵成,誰知道他們私下裏為了自己的詩會先哭個千八百遍,他也早已習慣了這些人的性子。

除了某些偏豪放的,大部分性格都很敏感。

誰知道不僅詩人是這樣, 寫話本的作者也是如此。

裴舟若有所思, 轉瞬間又想到了方才他們對視的時候,她避開視線,假裝沒看見他的樣子, 心裏又開始不舒坦了。

他自問是個有話直說的坦率性子, 不喜歡藏著掖著, 況且方才那件事錯處不在他,於是他直問道:“許娘子剛才為什麽要躲著我, 假裝沒看見?”

許乘月正傷感著,內心為自己的小讀者感動不已,暗嘆如果有人喜歡她的書,願意一直看,就算她七老八十,握筆的手都顫抖了,也要爬起來寫書。

他猝不及防的一句問話打斷了她的思緒,許乘月愣住了。

那是可以直接問出口的話嗎?

他那種主角臉,不是都有高冷人設,生人勿進嗎?

他這話也太過逾矩了,人與人之間還是得有點邊界感。這種心照不宣,會讓雙方尷尬的話就不要問出口了吧。

況且他們兩個才認識不久,有那麽熟嗎?

許乘月無話可說,尷尬地七扯八扯,胡說八道,“其實裴將軍不知道,我患有眼疾,人離得稍微遠些,我就看不清楚長什麽樣子,也認不出來人了。”

她前世是個近視眼,這一世眼睛好著呢,而且因為前車之鑒,她有好好保護眼睛,所以其實看得一清二楚,只是隨便找的借口,下次也可以借著這個理由順理成章地回避了。

裴舟恍然大悟地點頭,“原來如此,是我錯怪許娘子了,我還當是我樣貌無狀,不修邊幅,嚇到你了。”

原來許娘子年紀輕輕就有了眼疾,他知道許多人常年看書,時間久了會成這樣。

這題許乘月會了,她吹捧道,“怎麽會?裴將軍一表人才。旁人看你只有仰慕欣賞的份兒,怎麽會被嚇到。”

裴舟差點問出“那你也仰慕欣賞我嗎?”,還好他意識到不對,及時打住。

他今天怎麽回事兒,怎麽總想說些不著調的話?太過唐突了。

到停車的地方,兩人止住話頭,一個上了馬車,一個騎著馬,同行前往官府。

一路無話,有裴舟領路,他們很快到了地方。

以裴舟的身份,到哪裏都可以通行無阻,京兆府尹早早地出來迎接。

裴將軍的官職是從三品,而他是從四品,品階比他高,自然要出來迎接。

他心裏也很是納罕,因為裴將軍統領左金吾衛,負責宮中與京城的治安,與他的職責有相重疊之處,雙方難免打過交道。

可平時關於長安城的這些小事都是由金吾衛的小侍衛來交差的,少有見到裴將軍親自來。

上一次他來還是因為他母親懷慶大長公主,他當時嚇得魂不附體,就差給裴將軍跪下了,讓他趕緊把這尊大佛給帶走。

但是沒奈何,他只能恭恭敬敬地將懷慶大長公主送入牢中,好吃好喝伺候了兩三天,期間還忍受著裴駙馬來探望時的叫囂和挑剔,終於將人給送出去了。

這次倒是奇怪,犯人已經先送過來了,他看著也只是個普通的老百姓。

裴將軍為什麽鄭重其事,親自過來?

京兆尹撫著長須,看著門口放緩速度停下來的馬和車,暗自揣摩。

許乘月下車前,先拿出帷帽戴上,到了這種地方她還是很謹慎的,怕被人發現認出來。

裴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剛才都沒有見她戴帷帽,現在怎麽帶上了?

等他下馬,京兆尹迎上前,“裴將軍,許久不見,近日可好?”

“多謝張府尹掛念,我一切都好。”裴舟回道。

寒暄過後進入正事。

“犯人已經關押在裏面了,只等裴將軍提審,不知什麽樣的犯人竟能勞動陪將軍親自來一趟。”京兆尹暗戳戳地打探。

“是個拐騙孩子的拐子,這位娘子就是目擊證人,她先發現的。”裴舟向張府尹介紹許乘月。

張府尹早就注意到旁邊的小娘子了,只是一直沒敢問。

這下終於能光明正大地打量一眼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