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替身

皇帝的額頭上冒出細細密密的冷汗, 越是緊張越回答不出來。

最後他破罐子破摔,“朕看田尚書說得挺好,不如就打過去,以振我大唐之威。”

朝臣們聞言很是失望, 這個回答也不能說錯得特別過分。

畢竟在場有許多人都是這樣想的, 可對於帝王而言,他不是一個傀儡, 而是一個掌管國家的主政者, 他不能去附和別人的意見,而是要有自己的主見。

他得有著長遠的目光, 不能只看到眼前的一畝三分地。

打過去是一時痛快了,可是值不值得打?怎麽打?打過去了又怎麽治理?期間所花費的民力財力等消耗怎麽算。

一長串的問題他是一個都未考慮。剛才他們說了那麽多,他甚至沒有聽進耳朵裏細想一下。

這樣的天子能撐得起大唐, 能與太後分庭抗禮嗎?

“下朝之後你寫一篇關於攻打天竺國的文章給我看看。”

太後沒有露出異色,她的聲音平穩,不絲毫的情緒,沒有失望,也沒有贊揚。

又要寫文章呀。

皇帝心中叫苦不叠,然而只能聽從命令, 乖巧地應道:“唯!”

吩咐完皇帝之後, 太後對朝臣說,“關於天竺國一事從長再議,王將軍並非平庸之輩, 他遭到擄掠之後必有應對之法, 不會坐以待斃。”

“震懾天竺國確實有必要, 中書省擬一道公文,派使者送到天竺國, 與天竺皇室進行交涉。”

“至於石蜜制法,如果他們自願交出來,那最好,如果他們不願意,那就威逼利誘。”

太後三兩下將具體事宜吩咐清楚,被她點到的人一一出來恭敬應是。

與皇帝結結巴巴還回答不出來相比,高下立現。

太後在女人不應幹政的時期,坐上太後的位置並能夠垂簾聽政,與先帝被人稱為二聖,其才能手腕自不必說。

她不僅擅長弄權,更對於國家大事有著自己深刻的見解,她的手段讓許多浸淫官場已久的三朝元老都心下敬服。

“眾卿家還有何事要奏?”太後問道。

排在後面的一個禦史出列,“微臣有一事要奏,近日近在長安的是書肆裏,出現了一本名為《終究是錯付了》的書,書中所言之事荒淫無誕,任由其繼續傳播下去,恐不利於對天下女子的教化,不應當再放任其自由發展。”

“此事朕已知曉,你先退下。”太後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禦史見他反應平淡,還要再說此事的嚴重性,結果被自己的長官一抓拉住了。

太後再次問道:“還有何事要奏?”

這次無人出列,於是宣布退朝。

回到寢宮之後,太後由婢女服侍,卸下身上厚重的朝服與發冠,換上了輕便的日常服裝。

在她身邊侍奉多年的老媼笑著說:“今日禦史說的那本書,殿下怎麽看?”

她先前聽說著新鮮玩意,專門買來給殿下看的。

“想怎麽看就怎麽看唄,又不能看出朵花來。”太後無所謂地說,接著口風一轉,“不過那報紙確有幾分巧思。”

“老奴見殿下讀那本書時可是樂開了花兒。”老媼調侃著。

“故事雖然寫得離奇巧合了些,但是也確實有趣。”太後的嘴中難得說出一句誇獎之言。

“那書中的蘇將軍,頗有殿下年輕時的風範,奴婢看到她就像看到了待字閨中的殿下。”老好深思著,目光露出懷念。

太後並不贊同他的說法,“胡說,我年輕時可沒有強行搶人,也沒有張揚霸道,怎麽會有我的風範。”

“殿下自己是沒覺出來。可奴婢看著呀,那性子簡直是一模一樣的。說出口的話,容不得別人違逆,想要達到什麽目的會一直堅持,從不放棄。”老媼陪伴太後多年,是她最親近的心腹,有些話別人不可以說,但她是能說的。

太後走到這一路頗為艱難,其中的艱辛別人根本想象不到。她花費了多少心思,耗費了多少心血,老媼一直記著。

她也很心疼太後殿下,可她身為一個奴婢,沒有什麽能耐,幫不了她太多。

好在先皇雖然略有些糊塗,但對太後殿下極為信任,一步步走到今天,也算是穩紮穩打。

“當年先帝對殿下那個勁頭,可真是跟書中的姜郎君差不多,百依百順,唯命是從,想要什麽就給什麽,凡是太後殿下要求的,先帝沒有不應的。”

老媼說到這個,即便是現在也感覺到困惑不解,不知是殿下手腕太過高超,還是先帝性子本就是那樣。

“他呀——”說起這個話題,太後也回憶起了過往,“對我算不上是情根深重,他性子本就是那樣,對身邊人是一等一的好,耳根子又軟,別人哄什麽他信什麽。”

“但是他對我很包容,認為我有能耐,並不因為是女子之身,覺得我不能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