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把臉笑爛

薛父今日很有閑情逸致,拎著份報紙在修善坊的大街小巷來回轉悠,將平日裏沒有走過的犄角旮旯全部熟悉了一遍。

碰見個稍微眼熟的、手裏也拿著份報紙的人就問:“你怎麽知道我女兒是山海報的主編?”

被問的人滿臉不知所措,“某不知道呀!”

他反應過來忙打開報紙一看,果然報紙的末尾處標著“主編:薛珍瑞”。

這鄰居可不知道薛家小娘子的名字,然而這姓是相同的,薛父又這麽說,想必是真的。

薛家小娘子還有這般能耐,平日裏沒看出來啊!

他印象中,這小娘子愛跟著街頭巷尾的老媼大嬸說閑話,現在轉變這麽大嗎?

鄰居心下震驚,但不可能問出口,場面話他還是會說的。

“令嬡蕙質蘭心,小小年紀便有如此造化,未來可期啊!將來若是嫁入高門大戶,薛郎君也可跟著享福呢!”

薛父想法完全轉變,如今根本不想將女兒嫁出去,就是入贅,尋常人也看不上了。門弟不強求,至少得跟他家珍娘一樣有點才華名聲吧。

當然這只是他內心的想法,薛父現在可是愛惜羽毛得很,絕不亂說話敗壞他女兒的名聲。

他擺擺手謙虛道:“過獎過獎,小丫頭片子經不得誇。多虧月明大家擡愛,才有了她的今天。”

接著又是一通假作不經意的吹噓,聽得鄰居連連點頭。

鄰居打量著報紙,忽覺不對,“薛郎君,小娘子的名字怎可印在這種地方,被外人看到了可不好。”

閨閣女兒的名字怎麽能被外人知曉呢?!

薛父聽他這麽一說,才猛然意識到這件事,但他怎麽可能承認,定了定神,開口忽悠道:“郎君這就不知道了吧,寫文章為的是什麽,當然是才名,不然那些士子為什麽要養望呢,這不把名字寫上,別人怎麽知道你是誰呢?”

鄰居觸及到知識盲區,那些才子名士的事兒他還真不懂,被說懵了。一聽也有道理,不禁陷入沉思。

薛父乘勝追擊,“就算是女兒家,到了人家的地盤上,也得按人家的規矩行事不是?”

他接著嘆息一聲:“況且像我們這樣的平民百姓,不比士族,就算只寫個姓氏排行,人家一看就明白。我們這樣土裏刨食的,即使把祖宗十八代寫上,人家也不認得呢!”

這話讓鄰居感同身受,聽得連連點頭,心有戚戚。

薛父又胡扯寒暄了幾句,趕緊溜了,生怕鄰居回過神再問出什麽他回答不上來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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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簡杭稱贊為不慕名利、為國為民的許乘月正在算賬。

經過一段時間的忙碌,隨著第一份報紙上市開了個好頭,她終於松緩下來。

許乘月忙也不是白忙,報紙是她提出來的,後續的每個環節都由她親自指點把關,手把手地教薛珍瑞怎麽當一個合格的報紙主編。第一份的頭條還是她寫的,報紙買得這麽好也是沾了她的光,理所當然地享有報紙收益的分成。

這段時間的錢跟流水一樣進了她的口袋。雖然報紙的利潤不高,但薄利多銷,積累期起來的收益頗為可觀。

說來艱難,許乘月不是個喜好奢靡的人,她前世不買貴價彩妝,不買奢侈品,衣服裏最多的是睡衣——對於一個宅女來說睡衣很重要,每個月的開銷都維持在保持生活品質的最低限度,剩下都定期存銀行裏,對抗通貨膨脹帶來的貶值。

現在來到大唐,結結實實成為了別人口中窮奢極侈、靡衣玉食的人,上一次無意間向呂鴻卓吐槽抱怨自己錢快花光了,引來他震驚的詢問。

她如實回答之後,對方就流露出她一定是從哪個豪門巨室逃出來的貴女的不可置信的表情。

將許乘月氣了個好歹,但是她真的沒有辦法,唐朝物力水平低下,僅僅保持她最低限度的生活品質,不買釵環首飾、綾羅綢緞,衣食住行各類的花銷也跟流水一般花出去,每月能有點余錢就不錯了。

幸好上次鄭國公送來的那一車絲絹,讓她經濟寬松了很多,不用她為了每月的支出安排絞盡腦汁,拆東墻補西墻。

但那是意外之財,不知到什麽時候就花完了,還是自己親手掙的錢拿到手更靠譜一些。

報紙和小說的出售形成正向循環,讓許乘月的月收益至少翻了一倍。

看著即將到手的錢財數目,她喜不自禁。

今天就要在山海書肆把臉笑爛。

高興完之後收拾好表情,又成為那個從容優雅的許娘子。

今日的事情已經處理完,她準備回去了。

走出門口的時候聽見報紙編輯辦公室——許乘月給取的名字,裏面掌櫃在和薛珍瑞聊天。

她沒打算偷聽的,然而好巧不巧那兩人聊得正是她。

只聽掌櫃語氣誇張,“某當時擡眼就見一個風姿綽約、亭亭玉立的小娘子立在櫃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