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害人終害己

堂中三人趺坐在矮床上,看到她進來,其中二人站了起來。

唯一坐著的是位——許乘月不知道該喚他郎君還是老丈的男子,唐朝人到了一定年紀後都會蓄須,大大加重了她辨別人年紀的困難。

他身著窄袖圓領袍,頭戴襆頭,穿著打扮很日常,沒有帶金銀玉飾。即使坐著也不掩其赫赫威勢,一雙鷹眼很是銳利。

他審視著她,倏爾面色中透著一股郁悶,讓許乘月摸不著頭腦。

許乘月先朝他一禮,他頷首回禮。

再與站立的兩人相互見禮。

這二人其中一位是呂郎君,都是熟人,自不必說。

另一位可就不一樣了,不同於那陌生男子的隨意日常。這位小娘子盛裝出行,上短下衫裙,大袖披帛都穿著,全副武裝。頭上梳著峨髻,玉釵簪花點綴其上,妝容更是誇張,斜紅、面靨、花鈿樣樣齊全,一個沒少。

站在這屋裏都使陋室這亮堂了幾分。

像是要參加宮廷宴會,與在場的其他人和這簡陋的內室格格不入。

她俏臉微紅,眸子中閃爍著喜悅的光芒,一瞬不瞬的地盯著許乘月。

許乘月抽抽嘴角,感覺雙目快要被她華麗的衣著和發亮的眼睛刺瞎。

鄭國公今天原本沒有打算自己來,這種小事不需要他出面,多的是人替他辦事,只需遣人將謝禮送來即可。

但他女兒三娘聽說了,非鬧著要過來,他對這個女兒一向縱容,要不然也不會慣得她做出那種事來。

沒奈何,只能依著她。但又怕剛出狼窩,又入虎口,發生什麽才子佳人的戲碼,才陪著她一起過來。

他倒是輕裝從簡,怕露了身份被人纏上,這小妮子心思淺,說要見她的恩人,怠慢不得,花了整整一個時辰梳妝打扮。鄭國公簡直沒眼看。

卻沒想到原來是個女郎,打破了鄭國公先前的猜測,讓他郁悶不已。

“月娘子,多虧你那封信,救三娘於水火之中,三娘在此謝過恩人。”鄭三娘鄭重地深深往下一拜。

許乘月忙扶住她,口中說:“我只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當不得你如此大禮。我姓許行七,三娘喚我許七娘就好。”

“哪裏是舉手之勞,定是費了很多心思,七娘料事如神,樁樁件件都與那負心漢所做的事對上了。”鄭三娘不羞於談這件事,做錯事的不是她,而是那負心漢。

許乘月被吹捧得有些心虛,那個故事就是她把各種鳳凰男哄騙富家女的手段排列組合上去的,可以說是相當全面的防騙手冊。

瞎貓撞上死耗子,總能撞上幾個一樣的,鄭三娘光看那幾件對上,看其他就會習慣性地代入。

三人落座後,鄭三娘不減談興,與許乘月說整件事情的經過,只掩去門第,不說是鄭國公府。

她顯然也是個不拘禮節的,說著說著就隨性了起來,全然不顧鄭國公拼命使眼色。

“我當時說親事先不談了,轉身要走,他出手攔住我,苦苦哀求,我都有點心軟了,他卻見我不肯改變主意,一下變了臉色,威脅我說,若是我一定要背棄情義,他就騙我阿耶與我已有夫妻之實。”鄭三娘苦笑著。

“我當時才看清站在我面前的是個什麽樣的人,原來那些雖出身微寒卻心有鴻鵠之志的表象都是騙人的。”她義憤填膺,為自己不值。

許乘月也聽得心有戚戚,這可真是太無恥了,只是這事是可以講給她一個外人聽的嗎?

“幸好我阿耶一直派人盯著,見勢不妙上前阻攔,他被趕出去之前,口中還叫罵著,罵我之前不知廉恥與他私相授受,現在裝什麽清高……”鄭三娘也算大開眼界。

“三娘莫傷心,三條腿的□□不好找,兩條腿的郎君多的是,憑三娘的家世才貌,想找個可心的郎子還不是手到擒來。”許乘月拿出前世常用的“名言警句”安慰她。

“是了,七娘通透。”鄭三娘喜笑顏開,轉而另起話題。

“後來我才知道那是七娘寫的,便將那書全買了回來,不到一天就看完了。”鄭三娘沒說的是她看得忘了時間,熬了個夜,將阿娘嚇得以為她還對那負心漢念念不忘。

“那楚父才是真正謀逆的人,事發之時嫁禍給楚娘子外祖一家,楚娘子往後該怎麽辦呢?”鄭三娘好奇地問,她看的上一回就卡在這兒,心裏像貓抓一樣難受,很難說此次前來的目的沒有這個原因。

目前神醫毒妃的劇情已經進展到楚慕清查清事情的真相,發現當年真正謀逆的人是楚父。

在此期間又出現了一個新的人物江王,他母家沒有實權,但在仕林中極具聲望,本人也是驚才風逸,品貌非凡,受皇帝器重,被無數讀書人與閨中女子的追捧。乃是皇位的有力競爭者。

江王也是女配楚慕雪愛而不得的白月光,她因愛生恨,又嫉妒長姐楚慕清在馬球事件後引得眾人改觀,稱贊她是璞玉渾金,雖醜但有本事。便生出壞心思,欲陷害兩人做出苟且之事被當眾揭穿,好讓楚慕清被人唾棄,同時逼江王退出皇位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