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臉真疼

許乘月坐著月牙凳,胳膊枕在高足長桌上,目光虛無的看著窗外樹枝上歡快地跳躍來去的小鳥,雙目無神,手裏拿著筆停在紙上沒有移動。

今天應當是第二冊 書發售的日子,但是她卻反常焦慮了起來,內心有一絲惶恐,不確定自己寫的書能不能在這個時代受到歡迎。

實在不能專心寫字,也想不出想寫的情節。

她放下筆,擡步朝屋外的庭院走去。

漫無目地院中閑逛,焦慮的心情無法平息,呼出來的每一口氣都帶著燥意。

如果,如果她的書真的不能賣出去,她唯一生存的本事沒有辦法在這個時代得到施展,她應該怎樣生存下去呢?以一個女性的身份。

嫁人生子?光是提到這可能就讓許乘月感到窒息。

這個時代唯一能讓女性工作的地方恐怕就是皇宮了吧,但那可不是什麽好進的地方。

出家為尼,或者當個道士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她清楚知道,不管是當尼姑還是當道士,在這個時代也是需要錢去買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寺廟裏也不是真的清靜了。

“小娘子,坐下來喝杯茶吧。”秋露端著煮好的一壺茶水走出來。

這茶與時下的不同,是不加油鹽和任何香料的,小娘子病好之後就不喜歡原來的茶水了。

看到小娘子心焦,秋露也不知該怎麽安慰她,只好叫她喝杯茶歇一歇。

正在這時院門突然被敲響,發出一串急促的響聲,來人很是焦急的樣子。

敲門的人正是呂鴻卓。

呂鴻卓雖然知道許乘月的住址,但是卻從未來過。因為他知道許乘月只有一個人,與兩個婢子住在一起。

僅僅是為了避嫌,他也不可能獨自一人來到她家。

當下卻是顧不得這個,他喜上眉梢,全無往常風度翩翩的樣子,嘴角快要咧到耳後跟,露出一排大白牙。

一見到許乘月就急切的說:“許娘子,我們的書大賣了,第二冊 印好的已經出售完了。”

這是他也沒有料到的,雖然他心底對這本書挺有自信,但是並不確定最開始顧客會給怎樣的反應,所以保險起見印的並不多。

大概只有送出去第一冊 書的一半。

然而沒有想到,僅僅是一個下午,這本書就賣光了。

許乘月也沒有想到讀者給出的反饋這樣好。

當下也是喜不自禁。

對於她而言之,不僅象征著能賺到錢,更相當於她這個在這個時代有了立足的本事。

她忙把門敞開讓出一條路,邀請道:“呂郎君,快進來喝杯茶吧。”

呂鴻卓沒有想到許乘月會邀他進去,呆愣了一瞬,搖頭擺手地說道:“許娘子我還是不進去了,被街坊鄰居看見就不好了。”

許乘月這附近住著不少人,鄰裏間挨得緊密,只要一有個風吹草動,其他鄰居都能聽到。

雖然不是有意偷窺,但畢竟古代娛樂匱乏,忙碌之余甚是無聊,大家難免有些好奇心。

別看現在街上沒什麽人,說不定都在門後聽著呢。

這要是他進去了估計明天閑話就該傳出來。

許乘月雖然光明正大也沒有什麽好心虛的,但是古代的風俗畢竟不同,還是尊重呂鴻卓的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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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書肆裏,掌櫃非常納悶兒。

今天中午市鼓響起時,他打開店鋪的門開張,沒過一會兒就有人前來買書。

買的也不是什麽正經書,就是他之前視之為妖物,讓他家郎君誤入歧途的那本書。

來買書的人裏有幾位熟面孔,之前跟他一樣,對那書嫌棄的不行,看一眼都嫌汙了眼睛。

今天卻不計前“嫌”,前來買書,雖然動作裏透著股鬼祟,拿到書一付錢,人就跑了,俱是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讓旁人看了會心生誤會,以為他們在做什麽不正經生意。

就比如面前這位。

簡杭見掌櫃盯著他,略微不自在的咳了一聲,“掌櫃,來一本這個書。”

他甚至羞於提起這個名字。

掌櫃麻木的重復今天已經重復了無數次的動作,給書收錢。

簡杭拿到書後快速的溜了,生怕與來買書可能遇見的同窗碰見,然後被同窗得知他來買這種書,那不得笑話死。

真是欠了這小妮子的。

他跑了,掌櫃卻不能,繼續麻木地重復著動作,收錢的手透著一股子生無可戀。

幸好第二冊 印得不多,不一會兒就賣完了。

然而接下來是接踵而至的,問什麽時候補貨的人。

掌櫃繼續麻木的重復回答話術,“明天,明天就有。”

終於到了閉店關門的時候,掌櫃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感覺到閉店是一件如此令人喜悅的事。

關門後,掌櫃從櫃台後,拿起偷偷藏起來的一本書,眯起眼睛仔仔細細打量端詳著。

這書,真的有那麽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