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名為鳳北的思念體……大軍!

阿諾如暴君般蒞臨,微笑的口角一點點地裂向耳根,向鄭修露出一抹無比猙獰的笑容。

嗚嗚嗚!

鄭修俯瞰天地。

此刻,在鄭修與阿諾的腳下,再無瑰麗多姿的世界,只剩一片平坦的黑色大地,上面布滿了裂痕,滿目瘡痍,不堪入目。

沒有了山川,沒有了海洋,沒有了植物,沒有了人類,沒有了花鳥魚蟲。

此情此景,就似一個像是被阿諾吃空啃凈後,連半點殘骸也沒有留下的光禿禿的空盤子。

“萬物”微弱的聲音在鄭修耳邊回響著。

不僅是這個世界的,還有他的神國。

“萬物”在哭泣,“萬物”在死去,萬物在“哀鳴”。

可是,鄭修也聽見了。

他聽見了提著絲兒的喜兒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將畸變生物當成了衣服去縫;

他聽見了江高義在狂敲鍵盤,豆大的冷汗滴在地上的聲音;

他聽見了魏如意用堅定的聲音,向所有人大聲說著,他弟弟一定能平安歸來;

他聽見了墨誑在一遍遍地高聲頌唱《浩然正氣歌》,

他聽見了蘭花四女正吹拉彈唱,唱響人間;

他還聽見了君不笑一邊笑著一邊與老神醫背靠背在末日中流離;

他聽見了老神醫一邊提著六把殺豬刀呱呱切菜一邊喊腰疼;

他聽見了紀紅藕用纖纖素指,戳著“蛇”的七寸,戳出了癡情蛇毒,混入她的毒攻裏,一吹呼倒一大片;

他聽見了蛇被紀紅藕戳完之後噴吐完畢軟綿綿地倒在姐姐葉的懷裏嚶嚶抱怨的聲音;

他聽見了瞎子王為手執飛刀,一刀抖出,“天地借命,乾坤易運”,瞎子王為重新睜開了眼睛;

他聽見了昔日奔走於大乾都城大街小巷中的兄弟會刺客,如今奔走於更大的舞台上,袖間彈出鋒芒的聲音;

他更聽見了和尚獨身一人,奮不顧身,在魔王的滅世之姿前,燃燒血肉照亮世間的聲音;

他還聽見了通天塔的崩塌,一道“人形”從通天塔半空跌入畸變群中,哭著喊“叔叔”……

咦?好像混進了奇怪的東西。

鄭修心情格外地寧靜。

這些聲音,是“萬物”在瀕臨死亡時,那頑強不息、即便被壓彎了脊梁也堅持著最後一口氣息,咆哮吼出不甘與掙紮的聲音。

“噓……”

鄭修微微一笑,手指立起豎在唇邊,在阿諾面前作出一個噤聲的手勢:

“聽見了嗎?你眼中的食物,也是會塞牙縫的喲。”

只是,當兩個世界,相當於阿諾的“血肉化身”,清晰地傳回阿諾的感官中時,阿諾臉上裂開的猙獰笑容驟然凝固。

祂拍向世界另一面的“魔王”,被“抵消”掉了。

消去“魔王”的存在,並非鄭修這一尊正兒八經的真神,而是祂眼中僅能用來填飽肚子,脆弱不堪的……“人類”。

一個禿子。

一個看起來很美味的禿子。

鄭修說罷,小醜權杖再次拍入掌心中,消失不見。

阿諾凝固的笑容重新綻放,他愉悅地笑著:“沒關系哦,阿諾再努力點吃就好了。”

說著,他再次翻起手掌。

他的掌心間,醞釀著下一發“魔王”。

面對阿諾近乎“威脅”般的舉動,鄭修仿佛沒看見似地,收起“偽名”,右手緩緩擡起,於身前虛握,就似握著什麽東西。

望著鄭修奇怪的舉動,阿諾驅動魔王的動作猛地一僵,他腦袋稍稍歪向一邊,用這種姿態傳達出阿諾此刻心中的疑惑。

鄭修勾勾尾指。

他閉上了眼睛。

想象著手中握著一支筆。

他的面前,有一張空白的紙。

以地為席,以天為紙,以心作筆。

這種感覺,久違了。

忽然間,鄭修像是回到了食人畫中,他的思緒飄回了在畫中世界,最後那孤寂百年,無數次畫著同一副畫的心情。

在食人畫的最後,鄭修如瘋似魔,險些遭了暗算,輸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意念之爭,畫出“謝洛河”,成為“公孫陌”。

那段經歷在鄭修的成神之路中,留下了濃重的一筆。

如今,他站在陌生的世界之空,俯瞰這遍地瘡痍,同樣是要畫出一副畫,然此刻的鄭修,心態與畫中世界的他早已不可同日而語。

鄭修的尾指以肉眼不可見的幅度微微顫動著,他在感悟著自己與鳳北的聯系,唯一的聯系,那貫穿了時空,穿越了源海,讓二人沒有失聯的……理。

呼!

鄭修輕輕舒了一口氣,他此刻的從容愜意,瀟灑平靜,與猙獰的阿諾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知道嗎,有人曾告訴我,‘思念’是一種力量。”

……

鄭修神國之上。

前一秒還如小精靈般,撲騰著翅膀盲目飛來飛去的小烏,刹那間仿佛聽見了鄭修的聲音,雙翼僵硬,愣在空中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