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聖人”

一日。

多雲。

守城士兵面色陰霾,驅散民眾,張貼皇榜。

皇榜公告天下。

一張皇榜,上面所書,如一場颶風,席卷天下。

“你聽說了嗎?”

“聽說啥了?”

“沒聽說?皇榜都張貼了滿天下了!”

“嘶……你是指……增收戶稅、田稅、屋稅、納妾稅、生子稅一事?”

“鄉裏的佃戶都鬧瘋了!如今,家家戶戶都不敢生娃!多生一娃,就得多繳一份戶稅,我聽說隔壁村那朵村花,胸鼓腚圓好生養,還筍白筍白的,一副好皮肉,如今竟是倒貼彩禮都無人肯娶!”

街頭上。

巷口間。

二位衣衫襤褸的佃農,入城買賣,在日曬下蹲在樹蔭下,垂頭喪氣地嘮嗑著。

年長那位張大嘴巴,他活了五十載從未聽說如此荒謬之事:“當真?為何?”

“那村花哪裏都好,就是身子弱,幹不了活!這娶回家裏,不是賠本生意麽!”

二位臟兮兮的佃農對視一眼,同時長嘆:“造孽啊!”

“噓!”

“帶刀的來了!”

一位面容冷峻的將軍,率軍出城。

一路殺氣騰騰,驚得市井鴉雀無聲。

過了一會,才有人低聲議論。

“聽說了嗎?”

“南方又鬧澇災。”

“死了成千上萬的哩!”

“好多人都餓死了,前些日子有親戚從南方逃難上來,好不容易到了這邊,瘦得跟竹竿兒似地。”

“我一問才知道……”

“南方有人造反了!”

“嘶!真的假的!”

“我騙你作甚!不僅南方,好多地方都拉大旗咯!世道又不行了!”

“那咱們趕緊跑吧!”

“跑哪去?”

“不如,北蠻?聽說這些年,北蠻挺太平的。”

……

西市最繁華的一條街,黑煙滾滾,灶台鼓風聲如狂風驟雨,打鐵聲如密集雷聲,整日鬧個不停,成了皇城最亮眼的風景。

這是“鐵鋪”一條街,家家戶戶都掛著“赤鐵坊”的匾額,其中最好的打鐵小能手叫閆吉吉,祖傳手藝,十分了得。

百姓們聽說,這赤鐵坊的背後,有著官家的影子。

……

雖然鄭修從來沒經歷過。

但大乾王朝自開國以來,就有著完善的科舉、學府制度。

古時公孫陌就曾有考取狀元的雄心壯志。

太學學府於城中分設四大分院。

分別是“鹿”、“麟”、“鶴”、“虎”四院。

一日清晨,四院學子,睡眼惺忪地洗漱更衣,坐於堂下。

鹿院一角,被稱為大乾史上最年輕的“墨夫子”,捧著一本“新書”慢悠悠地走到課堂上。

墨夫子年方十六,卻天資卓越,兩年前僅以十四,以一篇《是非書》技驚四座,拔得狀元頭籌,那一篇狀元文中,最讓人嘆為觀止的是,他以整整三十六行工整的“拋開對錯是非不談……”句式,洋洋灑灑的千字文,借古諷今,成了一時佳話,引得無數人爭相效仿。

後來這篇狀元文被太學收錄,無數學子讀之,宛如神思被重重打了整整三十六拳,茅塞頓開,驚為天人,服了這位年輕的夫子。

別人常說文人相輕,可這位墨夫子,卻用他那無與倫比、跨越時代的才華,捶服了所有文人。

“咳咳。”

講台上,年輕的墨夫子一襲青衫,腰間佩玉,面白如玉,頗有風采。

“今天,由本夫子與爾等一同研讀一本新書。”

年輕的墨夫子目光閃爍,捧起了一本書。

學子們這才注意到,他們每人的書桌上都擺放著一本嶄新的書籍。

“墨夫子!”

有人乖乖舉手。

“且說。”

墨夫子點點頭,示意學生提問。

“這墨……似乎仍未幹啊?”

其他學子不信,伸手沾了沾,這墨竟未完全幹涸,似乎是剛出爐的新書。

“呵呵……”墨夫子搖頭輕笑:“書不在古,有魂則靈。”

“魂,字之魂,書之魂,意之魂,一書千字,若其中蘊藏書魂,則可傲遊天地,神遊太虛,知天地之浩瀚,觀日月之無窮,感歲月之無情。”

學子們一愣,隨後紛紛鼓掌。

有道理。

墨夫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心中輕輕舒了一口氣。

嶄新的封面,寫著三個字——《囚者說》。

這是一本連他也看不太懂的晦澀新書。

他讀了好幾回,書中大約的確是在說,這渺渺天地看似無窮無盡,實則天圓地方,是一個巨大的囚籠,人在獄中,受盡苦難而不自知。

潤潤嗓子,被無數人追捧為“天景小文聖”的墨夫子朗聲閱讀扉頁。

不僅“鹿院”。

全城,甚至全天下,各地書院,茶寮書齋,漸漸流傳著一本不知何人所著的《囚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