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夢魘症

尊安三十三年。

一月一。

朝廷今日可沒有放假一說,文武百官準時早朝。

大帝在早朝上頒下旨意,大赦天下,各種賦稅免去一成。

在百官歌功頌德的贊嘆聲中,大帝結束早朝,退回幕後。

新的一年新的面貌,昨夜無事發生。

異人鳳北不僅受邀參加了鄭家團圓宴、還在鄭家留宿一夜此事,如長了翅膀一般在夜未央中悄然傳開。

本來是天大的一件事,但不少夜衛琢磨兩嘴,轉念一想似乎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不是第一次了。

鄭修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了房間裏,一個人睡。

不知是誰如此懂事,給他換了一身新的保暖睡衣,鄭修揉著眉心醒來,鄭二娘不久後便端來了一碗酸辣魚頭豆腐湯,湯面上撒著青翠的蔥花,能提神醒酒。

“老爺,你氣色看著不大好,莫不是沒睡好?”

鄭二娘柔聲詢問。

鄭修搖頭:“犯了夢魘症,半夜迷迷糊糊醒了幾次。”

“夢魘症?”鄭二娘一愣,連忙追問:“可是仍擔心玉潤公主一案?”

“不是。”

鄭修否認,一邊喝著醒酒魚湯,掩飾面上幾分怪異。

他昨晚在聽四人大合唱時,莫名睡著了。

鄭修做了一個夢:夢的開頭還是好的,少年和鳳北兩人在茫茫的大草原上策馬奔騰,奔向一個鳥語花香的山谷。

鳳北牽著馬,少年坐鳳北身後,小馬騎大馬。然後走著走著夢境就往奇怪的方向發展。

少年浪笑道:“鳳北姐姐,想就這樣擁著你一直追到天邊去。”

鳳北淡淡一笑:“鳳北自然千百般願意,可鳳北擔心……”

少年:“你不要擔心,我們還是好好享受這一刻,這可是千金難買的好機會呀!”

鳳北忽然回頭看向少年:“我喜歡你。”

少年回:“啊這!巧了!我也……不!我更喜歡你!”

鳳北執拗搖頭:“不,我更多!”

少年孩童心起,不服:“我更多!”

鳳北:“你不可能比我多,我已經滿了!”

少年嗤笑:“如果你滿了,那我就是溢出來了!”

人在夢境裏的行為舉止奇奇怪怪的,但偏偏控制不住。

鄭修在夢到這裏時,就覺得自己快被嚇醒了。

偏偏鳳北忽然一扯馬繩,將馬停住。

如果說前面是言情劇,下半部分就變成了驚悚劇。

遠處山丘漸漸地化作粉塵飛散,露出背後灰蒙蒙的深淵。

鳳北看著少年,目光冰冷,黑色長發無風飛舞,憤怒道:“你到底是誰?”

她脫下手套,抓向少年的臉。

鄭修發現自己變回了“鄭老爺”。

憤怒的鳳北一巴掌將自己拍成了漫天飛灰。

鄭老爺夢裏的鳳北一巴掌拍醒了,醒來驚出一身冷汗。

“你是不是病了?”

鄭二娘這才注意到老爺渾身濕漉漉的,被汗打濕,她忽然靠近鄭修的臉,用額頭貼上。

小時候二娘就是這麽給鄭修探體溫的。

從前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現在二人靠得近,一股丁香花的味道撲面而來。

“沒燒呀。”

鄭二娘放心了,讓人趕緊燒桶熱水給老爺沐浴更衣。

在沐浴時,鄭修用力按著自己良心,在思考自己昨晚怎會做出這種不知廉恥的夢。

按理說日有所思……不對,鄭修不相信什麽日有所思。他仔細回想著夢裏的劇情,猛地一拍大腿,明白過來。

換上一件白色絨領錦衣,鄭修帥氣逼人,踏出正房,直奔一旁書房。

他上個月以鄭惡的馬甲,辛辛苦苦抄了一籮筐的著作。

其中因為大文豪西門悲的著作漲歷練特別快,鄭修抄了很多。

面色古怪地在籮筐裏翻找,鄭修翻出了一本《荒野狼緣》的書。

書裏講述的是一位被丈夫氣得離家出走的女子,在茫茫草原上,遭遇狼群,卻被一位野人救命,並與野人陷入愛河的故事。

那野人和女子騎馬上奔跑,說出了一段奔放浪蕩的台詞。

後來的結局依然讓人惋惜,女子後來發現自己懷了身孕,便回家將孩子生下。後來女子不舍荒原野人,又偷偷跑去荒野,與野人生下了一個孩子,名叫“狼”,在最後的最後,野人為了成全女子一家,帶著孩子獨自進入大山中。

默默重讀了一遍《荒野狼緣》,鄭修有種良知被汙染的錯覺。

心驚於大文豪西門悲的文采筆力,更心驚於故事的逆天時,鄭修也明白了自己噩夢的來由。如今鄭修大約清楚,這奇術師之間,在某種情況下,是能產生某種聯系的。鄭修將這種情況稱之為“薅羊毛”。

這種規律讓鄭修覺得門徑奇術的體系頗為古怪,與其說是一種踏入超凡的途徑,更不如說,更像是一種無法控制的傳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