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夜未央”
“六哥,麻煩你給我泡壺茶。茶葉去鄭氏茶莊取,嗯,茶莊還在是吧,你就說是我要的,取新鮮摘取的‘春閨戲’。別多問,天氣冷,暖身,順便壓壓驚。”
六哥辦事得力,速速去辦。
在疤老六這一去一回時,鄭修觀察皇城內的構築變化,也想明白了不少事情。
他也被迫無奈,接受了如今這個結果。
自己捅出的漏子,只能自己挺直腰板哭著捅回去。
如今只待確認。
他其實很想出獄回家一趟。
但蝴蝶效應發生後,皇城的變化,令鄭修心生幾分不安。
再蹲一會,看清再說。
“如果這次鬼蜮中發生的一切,能影響我所在的現實。”
“那這‘影響’,能去到何種地步?”
“換言之,”
“鬼蜮中發生的種種,曾經在二十年前發生過。”
“鬼蜮、常闇,穢土,鳳北的天生不祥,一切都是真的。”
“甚至有可能,瘋軍師說的話,老爹臨死前身上出現的異象,也是真的?”
“那老爹到底活下來沒?”
“按照正常推理,‘鄭善’所改變的,只讓鳳北、魏辰二人活了下來。”
“讓本該死在二十年前的他們活了下來,這才產生了種種變化。”
“這麽說來,外界若存在種種詭異,豈不是……很危險?”
他以化身出動,能死千百回,大不了讀档重來。
但真人進去了,指不定一個照面就無了。
嘶……
在鄭修餐風飲雪、思考人生時,疤老六屁顛屁顛地端著熱茶回來了。
喝上一口,鄭修渾身暖和。
事實上,有【牢不可破】加身,鄭修在牢裏就像是開了掛似地,不懼嚴寒,即便身上泡著雪,鄭修也沒多大痛苦。暖的只是心態,讓鄭老爺拔涼拔涼的心肝舒適幾許。
難得疤老六對自己仍是始終如一,鄭老爺找了個借口,說自己是財多身子弱,凍了一宿,凍糊塗了,忘了不少事情,要與疤老六斟酌斟酌,讓他幫忙復習一二。
原本“凍一宿凍糊塗”這理由略顯荒唐,但“財多身子弱”這話令疤老六連連點頭,直呼有理。
你錢多你說了算。
鄭老爺就這樣與疤老六,把茶暢談,捋清這一切前因後果。
約尊安三十二年十一月初,鄭修因“匿稅五千萬”的冤罪鋃鐺入獄。
當時住的確實地字一號獄,甲字房。
疤老六是那處的獄卒小頭目。
鄭老爺順利用人格魅力將疤老六折服。
對面住的是燕州太守江高義。
期間,二娘與四大果兒嬌花們進進出出、裏裏外外,給老爺噓寒問暖、添衣暖被、捶肩捏腿。
這些都與鄭修記憶中如出一轍。
緊接著開始出事了。
先是史文通來見鄭老爺,當夜慘死街上。
“嗯,死得沒錯。”
老爺喝口茶,點點頭,頗為鎮靜。
疤老六對鄭老爺這話沒細想,話已說開,他繼續老實巴交地講述故事。
六哥伸出一雙手,一根根指頭往下掰。
“後來怪事連連,有不少達官貴人接二連三隔屁咯。”
疤老六道。
“在戶部郎中史文通死了之後,”
“然後是那吏部員外郎郝運來。”
鄭修撇茶動作一頓。
心道不關我事,於是繼續聽。
“接著是那富貴茶樓段財段老爺,”
“萬裏鹽運苟富貴狗老爺,”
“藏兵鑄閣張無雙張老爺,”
鄭修連連點頭,暗道沒錯。
本以為結束了,疤老六的指頭仍在掰,他一只手不夠數了,換了只手。
“吏部考公司司務宇文有德。”
“刑部尚書周吉周大人。”
疤老六一連說出幾個官員的名字。
十個指頭用完。
“沒了?”
疤老六偷偷看了鄭老爺一眼,小聲道:“還有一位……鄭老爺真不記得了?”
鄭修擡頭看了看天:“好冷呀。”
疤老六聞言,心疼地看了鄭修一眼,道:“最後便是鄭老爺被連夜提到‘望天台’的緣由了,就在三天前,據說聖上最寵愛的那位小公主,玉潤公主,死了!”
鄭老爺驚訝地看著疤老六:“死了便死了,跟鄭某連夜提到望天台,有何相幹?”
疤老六弱弱地說:“老六知道鄭老爺定是被冤枉的,可公主慘死的房間裏呀,墻上寫著幾個血字:殺人者,忠烈侯……全城都傳開叻,沸沸揚揚的,這,聖上不關你進死牢不行呀。”
“噗!”
鄭修沒來得及咽下去的半口熱茶全噴在疤老六臉上。
……
烏鐵木令!
黑衣!
黑箱!
六扇門中,郭子飛驚訝地看著令牌上寫著的“上弦叁”,心中掀起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