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第2/4頁)

“……為什麽所有責任都要我來承擔,憑什麽只有我要贖罪?”

“因為我爭權奪利?哪個皇子皇女不是這樣,又或者因為我殺了父親——就算我沒有動手,難道羅蘭他就能忍住嗎?當時如果父親還沒死,恐怕羅蘭第一個沖上去送他一起上路!”

白榆:“……”雖然西圖明顯有推卸責任的嫌疑,但他說的確實有點道理。當時如果不是中途出了蟲王這一茬兒,恐怕羅蘭還真會把先皇和西圖一起一波帶走。

“用皇室的精神力來束縛王繭根本就是個錯誤的決定。在外界看來,我們人類是大獲全勝,高枕無憂,誰知道我們的和平和繁榮根本是危如累卵?百年前的伊特利茲讓皇室的聲譽如日中天,但代價卻要他的後人十倍償還……而我就成了代價之一。”西圖擡頭,緊緊盯著白榆的機甲,“你還膽氣十足地想殺了我?你知道殺了我之後,你會面對什麽嗎?等羅蘭一個人的精神力不足以負擔王繭的枷鎖,他就得讓你來繼位……你真以為負擔‘枷鎖’是件簡單的事?那是一般人根本難以承受的痛苦。”

不僅是精神上的疼痛,恐怕繼承枷鎖的人在身體上也會遭受極大的折磨,這種折磨甚至能讓一個個身體條件、生活條件都非常優越的皇帝死於壯年時期。

簡直就像一種短命的詛咒。

當然,考慮到這個枷鎖和王位綁定,也可以把它視作一種“榮耀的詛咒”。但到西圖這代情況特殊。先皇因為偏愛身為雙生子之一的羅蘭,選擇了更弱一些的西圖繼位。假設西圖當上了皇帝,在他身體日漸衰弱的同時,卻還要面對暗懷鬼胎的元老院、“野心勃勃”的羅蘭、以及一個隨時會跟公爵家族聯姻的利維娜。可以說西圖這個王位要還不如不要,因為他大概率只會變成一個痛苦的傀儡。

先皇他不清楚嗎?……他明明是清楚的。但他還是選擇由西圖來繼承這份詛咒。

估計先皇臨死前還計劃著把羅蘭叫去說一些讓他和西圖“兄友弟恭”的囑咐吧。如果西圖和羅蘭聯手,或者至少保持同一陣線,那元老院也不至於一手遮天。

可惜,計劃沒趕上變化。利維娜身上發生的意外讓這一切都變得無可轉圜。

而西圖……他也無法接受這種落差。

他說道:“王位根本不是什麽好東西……可笑,明明父親直接讓羅蘭繼位就好了,那樣就什麽問題都不會有——最錯的難道不是他嗎?”

“就算他讓羅蘭繼位,你能保證自己就不會心裏不平衡?”

“……”

白榆垂眸看著他,用不含一絲憐憫、簡稱冷漠的聲音說道:“好吧好吧,最錯的是他。但他不是已經被你一劍殺了嗎?至於你所恨的羅蘭……他現在也不好過。那接下來,也該輪到你下地獄了吧?”

西圖沒有任何動作,只有胸膛微微的起伏能證明他還是個活人。

半晌,他擡起頭,眼中的血色再次浮現——

“你怎麽知道我不是已經在地獄了呢?”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你們一個個都領下來。”

瘋子。

看著海岸線上湧起的激流,白榆明白蟲王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了——遠處深藍的海水下逡巡著一團團的巨大暗影,轉眼已經聚集了不止一只海伊魯蟲。不,或許那裏中還有其他蟲族……

不過她也不是傻子。

白榆低頭看著光屏上的通訊記錄。

在三分鐘前,新建的臨時信號站已經完工,切爾西聯系上了白榆,並且嚴肅鄭重地說他們的團隊內有內鬼,信號是被人刻意破壞的。內鬼是混進他們軍團的“西圖黨”,目的是扶持已經被廢掉的皇儲西圖·澤塔上位。

白榆在蟲王出現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這麽方便的“身份”祂幹放著不用,他們除了能調遣蟲族之外肯定還能調動一些人類,否則很難把生活在人類這一側的羅蘭或者是白榆的情報弄到手。

白榆看著西圖的臉色從猙獰到一種詭異的平靜——其實西圖和蟲王之間很好分辨,蟲王有一套自己的固定審美,或者說一種莫名的矜持,祂最常用的表情是微笑,要麽就完全面無表情,這導致祂作為非人的異樣感怎麽都遮掩不住……但祂不太會允許自己露出任何弱勢或是難堪的醜態,從這點看,祂的言行習慣都已經非常接近一個“人”了。或者說,明顯已經被“人”的觀念所影響了。

蟲族會有人這麽鮮明的傾向,會有人這麽細膩的感情嗎?

此前,人們對高級蟲族的普遍認知是,它們一定擁有智慧……但是感情?

白榆不禁有些好奇,蟲王這些類人的表現中究竟有幾分是被西圖影響的。

如果西圖對祂的影響不深,那代表這一切都是祂的自主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