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宴席間,穆靜南短暫離席,處理艾娃上報的關於路阿狸的新線索。當初帶走他的Alpha已經找到,是蘇銹的副官,叫莫浩克,現在跟隨蘇銹在黑楓鎮附近打仗。黑楓鎮在南都西北面,隸屬於反叛軍陷落區,坐飛機過去半天可以到達。只是那裏被反叛軍控制,附近還在打仗,距離反叛軍和奔狼山荊家的前線僅有十幾裏的距離。

事情變得有點棘手了。

“上校,要告訴方眠這個消息麽?”艾娃問。

“我來說。”穆靜南淡淡道,“先派人去黑楓鎮一趟。”

“是。”

艾娃的光影消失,穆靜南側過臉,看見走廊上的穆雪期。

穆雪期捧著一塊古董手表,來到他面前。穆靜南認出來了,那是他生母留給他的唯一一樣東西,一直存放在衣帽間的抽屜裏,許久沒有拿出來過。他無聲地等著穆雪期的解釋,穆雪期猶豫半晌,輕聲說道:“您不在的時候,大家欺負方先生,送的飯菜總有些奇怪的東西。方先生無奈之下,只好托我典當兄長的東西換錢,去買通家裏的仆人,送些正常飯菜來。”

“你沒告訴他這是什麽?”穆靜南問。

穆雪期低下頭,長而翹的睫羽輕輕顫動,說:“我說了,我說這是你很重要的東西,可是方先生他……他還是要我賣掉。他說,就是要讓你難過才好。”

穆靜南拿起她手捧中的古董表,潔白的瓷表殼,裏面的指針日夜不休地轉動,即便經過十八年的時光,亦沒有失準的跡象。時間太久了,他發現自己已經忘記了媽媽的樣子,只記得她經常戴著這塊白瓷手表,坐在實驗台前放置試管。表盤反射燈光,映進他金色的眼眸。

“兄長,”穆雪期頓了頓,又道,“你有沒有想過,基因適配度高並不代表你們一定可以獲得幸福,就像父親和您的生母安心夫人一樣。方先生……似乎很討厭您,每次看見方先生,我總會想起安心夫人。安心夫人也很討厭父親,對麽?”

她的語氣輕飄飄,卻如一記重錘打在穆靜南心間。

“我明白了。”穆靜南收起手表,轉身離開。

宴席結束,回到臥房,方眠坐在桌前,向穆靜南招了招手,道:“過來,咱倆好好談一談。”

穆靜南脫了軍裝,換上一身休閑的襯衫,領口解開兩顆扣子,露出輪廓分明的鎖骨,不似平日那麽正經禁欲,多了幾分隨性的味道。他在對面坐下,神色淡然地倒了杯茶,推到方眠面前。

方眠觀察他的模樣和神情,脖子上沒有黑色鱗片,雙眸淡漠如清潭,無有波瀾。果然,脫離了易感期,他不再為欲望所累。方眠心裏有了幾分希望,試探著問:“你現在脫離了易感期,腦子應該清醒了吧?”

“嗯。”

“你易感期做的那些事兒,我不跟你計較,咱們就此揭過。從今以後,我們還是好兄弟。”方眠問,“好不好?”

穆靜南抿了口茶,道:“好。”

“那你不會再強迫我嫁給你了吧。”方眠又問。

穆靜南垂下眼眸,眼睫掠下陰影,慢慢想起穆雪期的話。

——“方先生……似乎很討厭您,每次看見方先生,我總會想起安心夫人。安心夫人也很討厭父親,對麽?”

半晌,他終於回答:“不會。”

“太好了,我就說嘛,你是被易感期的激素沖昏了腦子。”方眠如釋重負。

Alpha的易感期果真可怕,居然能讓穆靜南這麽冷靜自持的人無法自控。幸好僅有七天,要不然方眠只能和他絕交了。方眠感嘆自己宅心仁厚,嗦嘰吧這種大仇他都能一笑泯然。關鍵在於他還得靠這條蛇找阿狸,要不然他早跑了。

“那我能去外面住嗎?”方眠又問。

“可以,”穆靜南道,“幫你找房子。”

方眠感動落淚,“謝天謝地,你終於恢復原樣了!”

穆靜南從口袋裏拿出手表,執起方眠的手,把手表扣在他的腕子上。

方眠認出了這塊表,“這不是……”

這不是他托穆雪期當掉的手表麽,怎麽會出現在穆靜南手裏?方眠立時明白,他偷偷當掉穆靜南東西的行為被發現了。心虛地撓了撓頭,方眠說:“這個,我當時是迫不得已……”

“我知道,”穆靜南道,“送給你,不要再當掉了。”

“那個,我不止當了表,還當了你的領帶。”方眠小心翼翼地主動坦白。

“那些不重要。”穆靜南頓了頓,道,“離穆雪期遠一點。”

“幹嘛,你怕我愛上她?”

“……”穆靜南長眉一皺,冷峻的眉宇間透出幾分嚴肅的況味,“她用心不純。”

用心不純?方眠摸不著頭腦,穆雪期溫柔恬靜,幫了他許多忙,怎麽也和“用心不純”沾不上邊兒啊。要說用心不純,不應該就是眼前這條gay蛇麽!?方眠嘟囔:“你拉倒吧,人家再不純也沒你黑。貧民窟那倆月,我可沒少被你蒙,全身都被你摸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