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這信確實是姨奶奶寄來的,老太太字寫得漂亮,帶著一股子瀟灑勁兒,一頁信紙言簡意賅同蘇茵分享了好消息。
信上提到,蘇建設兩口子被查出過去一年多時間一直偷摸盜竊大隊的磷肥,拿去黑市上變賣,每回偷拿的量不多,積少成多倒也獲利不少,這次不知道被誰發現了,竟然是一封舉報信寫到大隊長家,大隊長心裏疑惑,帶人去抓,給抓了個現行。
這會兒兩口子已經被公社扣下來,正□□呢,田間地頭的大喇叭通報著兩人破壞集體利益的錯誤行為,要大家引以為戒,一時傳遍整個公社,真是臉都丟盡了。
至於山崗公社民兵連連長一家更是精彩。
先是民兵連連長被人舉報到革委會,指控他貪汙公款,上任後五年時間足足眛了民兵連九百多塊錢,要知道,就是國營廠的普通一級工一年也就掙三百多塊錢,除去家裏開銷,能攢下來一百多就算不錯了。
可這民兵連連長家裏卻是靠著貪汙的公款吃香喝辣,家裏置辦了不少大件,收音機就有兩台,更別提鳳凰牌二八杠、梨花木家具...
革委會捏著舉報者提供的證據上門調查,也是被民兵連連長家裏的豪橫程度嚇一跳。
貪汙公款是大事兒,姨奶奶在信裏提到,這人的職位已經被擼了,聽說革委會還要把人轉交給公安局處理,定性是犯罪,十有八.九得蹲大牢。
這一家的主心骨倒了,民兵連連長的兒子自然也要遭殃。
蘇茵想起書裏提到,自己會被算計嫁給那人渣,心緒瞬間起伏,接著往下看信。
那人渣原本結過一回婚,可因為酗酒愛打媳婦兒,活生生把媳婦兒打跑了,那媳婦兒原本想找人做主,可礙於他父親的職位,總是成不了事,便只能忍氣吞聲回娘家過日子,後來再嫁運氣倒是不錯,生活過得好上許多。
前幾天,那媳婦兒卻是和娘家兄弟一塊兒上門,向公社婦聯告狀,字字句句控訴前夫打女人,沒了民兵連連長父親的庇佑,誰還願意忍著?人當即也被扣住了。
蘇茵讀完信,嘴角弧度越來越高,匆匆和李念君及何松玲告別後,抓緊時間回屋回信。
“姨奶奶,這是老天有眼。居然連民兵連連長都被擼了帽子,三叔三嬸算計那麽多,也不知道有沒有算到這一回。”
蘇茵從小就知道自家三叔不是個好人,每每都要算計家裏人,甚至還要毀了自己的後半輩子,這時候,她自然是半分同情都沒有的。
寫好回信,蘇茵哼著小曲下樓,去廚房幫吳嬸摘青菜,一人一盆一筲箕,手腳麻利動作著,不自覺輕聲吟著上回顧承安放的港城磁帶中的曲子,“時光一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①...”
等驚覺自己輕哼出靡靡之音,蘇茵立馬手捂上嘴,悄摸往四周一看,祈禱沒人發現,誰知道左側墻邊,竟然站著個大活人!
顧承安斜斜倚靠著墻,雙手環胸,嘴角噙著笑,就這麽一副不言不語的模樣便讓蘇茵臉紅地轉過頭,默默地繼續忙碌。
嚯,有點丟人啦。
小臉微微發燙,蘇茵只能安慰自己,幸好不是其他人聽見了,不然自己哼唱靡靡之音當真是犯了忌諱。
“這麽高興?”
然而,顧承安顯然不打算放過他。
“嗯,挺高興的。”蘇茵一腔歡喜無處釋放,又不好明說那些臟汙事,只道,“今天我發現老天爺還是挺好的,至少惡有惡報。”
顧承安前陣子就收到齊方明的消息,得知事情全都辦成了,再聽到蘇茵這話,估摸她也得了信,附和一句,“嗯,挺好的,惡有惡報。”
托人辦事總得表示表示,顧承安上郵局給齊方明打了電話,直言這個人情記下,“以後有什麽事兒招呼就是。”
齊方明家裏遠遠比不上顧家,如今聽到顧承安這樣一句承諾,自然是喜不自勝,幫了個還算輕巧的忙,以後念著這個人情總能在工作或者生活上得些益處,是自己賺了。
“承安,這都小事兒,客氣什麽。”齊方明用心描述著幾大惡人被抓的盛況,還有不少群眾扔稻草在他們身上呢。
隔著一根電話線,兩人熱鬧完,齊方明從顧承安說話的聲音都能聽出來他心情極好,轉念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我最後一回去三聯大隊,臨走的時候被一個男同志叫住,他沖我打聽蘇建設的侄女,說是叫蘇茵,也不知道是哪個因,他說這人上京市你們家去了?”
齊方明不清楚蘇茵和顧承安的娃娃親淵源,齊家搬走的時候大院裏沒人知道這件事,他只以為蘇茵是投奔她爺爺的老戰友去,“我跟你說,我是看出來了,這人估計是喜歡那個叫蘇茵的女同志,一個勁兒問我蘇茵過得好不好,以後還回來不?哎喲喂,看得我都同情人家,為情所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