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細君未來(第2/3頁)

“好不容易等到昌亭侯成了尚院,要往長安選女醫吏,這不趕緊著把你往上推?其實這也沒什麽,畢竟人都想往高處走,好聚好散不就行了?可你千不該萬不該,竟和你父一起瞞著縣令!別說這是什麽父命,就算是你父親逼迫,受於孝道你擰不過他,可你還是長了張嘴,這幾日你但凡開口說一句,都不至於讓縣令被人看這麽大笑話,罰你父停職,是他活該!”

“至於你——”

廣吉冷哼一聲:“縣令已經為你留了情面,沒罰你,而是罰的你父,你若是再從此處攔人,信不信我直接跑去醫屬,將你所做所為全部告知於院丞!”

這番威脅下來,周觀徹底是不敢攔了,她諾諾的站在原地,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這模樣讓廣吉惡心的都要吐了,即便是回了廳裏也沒緩過來。

年長的馮米看了她一眼,不由得問道:“呦,吉祥兒今天怎麽氣成這個樣子,誰給你氣受了?”

“還不是周觀,她今天竟還敢在縣衙裏堵人!”

回答的廣吉憤憤不已,她壓低聲音,可就算是這樣,還是掩蓋不了語氣中的憤怒:

“也不知是那個又把她放進來的,回頭等我查出來了,非得給他記個劣不可!”

“她啊?”

提起她,馮米並沒有立刻浮現出厭惡,而是一種極為復雜的申請,她嘴角微微上揚,有些像嘲笑,可眼中卻沒有什麽笑意,反而帶著幾絲憐憫,但那憐憫也算不上多,最後都化作了無視:

“要走的人了,別跟她一般見識,也不用和縣令提這件事情,省得她生氣。”

廣吉點了點頭:“嗯。”

看著水開,廣吉用疊起來的帕子包住壺把手,走進內室,用最小的動靜沏上淡茶,而後又小心退了出去,坐在安幾上,和馮米看著竹簡分類。

外廳文書們說話動靜算不上大,可架不住細君最近略有心事,睡不著,只能算是閉目養神,人醒著,聲音便不由自主的往耳朵裏鉆。

周觀啊……

提及她,細君心中多了幾分唏噓起來。

雖然對方並非表象那般,真的是背刺了她這麽一刀,而是私下給了她通知,兩人合夥演了雙簧,既讓細君將周戶曹壓制了下去,也讓周觀脫離了父親的掌控自此遠走高飛,算是內裏沒吃半點虧還得了好處,可若是真細究起來此事為何會發生,那就有些好笑了。

除了周戶曹自身太過於急功近利,宛安走下坡路以至於周家喜現有資源分配不均,矛盾越來越重之外,從她身上看不出飛黃騰達機會,也是極為關鍵的因素。

看清楚這點的細君只能說,做為韓尚院微末時最早結識的三人之一,周戶曹如今還是個戶曹是真的……

挺活該的。

且不論反復橫跳多受上司厭惡,光覺著她沒前途這件事情,細君就有些想笑。

宛安縣獨特的情況從很早之前便入了長安的眼,這點在韓尚院離開後依舊沒有消失,別的不說,哪個縣令會如她這般,被郡守如此關注,還常有特令問詢?

這些問詢雖然未曾提及出處,可從措辭上來看,基本上是出自長安,背後之人很難說到底是當初與韓尚院交好的侍中桑弘羊,還是更高的那位,不過至少可以說明,長安有位地位不低的人,對宛安縣未來的走向極感興趣。

即使韓尚院曾經憑借著和蜂蜜同價的紅糖,以及從未有過的精美繡品和瓷器,將大半個漢國的行商都吸引了過來,可所有人都清楚,甜菜不是特殊地理環境才能孕育,繡品靠的是人,除了瓷器,其余兩者都會極為輕易的掠奪走。

而失去這兩者的宛安縣,既不占據要道,更不是政治中心,那‘衰敗’是必然的事情。

只是,衰敗也分區別,是保留一絲余暉、還是迅速回歸原本的貧窮、亦或者因為支柱行業快速衰落而開始失控,變的比原先還要差?

上位者好奇的,顯然是宛安會走向哪個情況。

而在位上的細君,立刻注意到這是自己的機會。

能抽出來這樣的精力關注,肯定是不希望宛安就這麽敗落下去,而是期待它能夠重新調整,即便做不到當年的盛況,也能呈現出百姓富足,政通人和的景象,而做到這點的人,必然會入上位者的眼。

實話說,這是一個極為艱巨的任務。

人是留不住的,強留不僅會讓繡女生怨,讓行商有機會攪事,最後得利的也只有左儀一人而已,只能下狠心讓優秀的繡女們痛快離開,她們帶走了技術,也帶走了自己的家人,留下了可供耕種的土地,這極大緩解了本縣的糧食壓力。

而甜菜別處已經有了種植,繼續守著只會越來越差,還不如狠一點,直接將種子高價賣了,榨取最後的價值,剩余的種子分與吏目大戶,再自行耕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