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重回合作(第2/3頁)

這麽想著,慶侯帶著馬去見了韓盈。

配馬這件事不是韓盈想到的,而是魏裳,當初慶侯剛來的時候她就瞄上了那匹寶駒,只是各種原因沒找到空閑提,眼看著春天都快要過去,她都快急死了,好在韓盈抓著春天的尾巴回來,魏裳趕緊找她說了這事。

魏裳的畜牧育種究竟到了什麽一個地步,韓盈也不是很清楚,不過看徒弟這麽急,她自然要搭把手。

馬一帶過來,被栓住的六匹母馬就有點躁動,魏裳也是真敢賭,今年硬是空出來了一半的母馬拖到現在還沒有受孕,就是為了等這次機會,而嗅道母馬味道的那匹寶駒也開始有些急躁,使勁掙脫起來慶乘手中的馬繩,慶乘不敢多扯,趕緊松手,緊接著,那寶駒就跑到了母馬群中去獻殷勤。

看到這一幕最高興的是魏裳,就差沒舉個小旗子拉個橫幅在做個祈禱,希望寶駒龍精虎猛,最好一次就中,種子質量上層,生的小馬駒和它一樣高大才好。

韓盈對馬片沒有興趣,索性想起來查賬的事兒。

倒是慶乘表現很有意思,他一開始還有些尷尬,但很快便變得坦然起來,看韓盈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他便和魏裳攀談起來,聊著養馬的注意事項,哪個騎兵不愛馬呢?而魏裳也熟知馬的習性,兩人相談甚歡不說,在魏裳過去查看時,慶乘還一把拉住了想跑過去追魏裳的男孩,讓他小心危險。

看到這幕的韓盈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慶乘的行為,明顯是已經放棄追求,再次將她放到了合作夥伴的身份上。

說起來也有意思,從慶侯主持相親開始,乃至慶乘後續的追求,以及韓盈變相的拒絕,都沒有人明確的說出聘妻和不嫁的話來,慶侯從頭到尾都只是在介紹自己孫子情況,慶乘‘追求’也只等人和說是有私事,而韓盈更是沒有放什麽狠話,只是和對方說了配馬種的事情而已,在外人,甚至說,局內人看起來,仍可以說什麽都沒有發生。

但它又的的確確是一場‘交鋒’,屬於西漢上層社會中最不可言說,卻也最多的情況——

潛規則政治。

和它類似且最有名的,大概就是皇帝賜牛酒,從一種對因病致仕的大臣勞苦功高的賞賜,變成了快點自殺,保全體面的暗示。

出現這樣的情況,和如今復雜的政治環境脫不開關系。

劉邦建立的漢朝就像是散裝拼車,異姓諸侯、同姓諸侯、功臣、外戚和中間的皇帝都是車子的一部分,五方勢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防備又各有聯合,誰都不敢輕舉妄動,令人津津樂道的無為而治,更像是程序員寫下來代碼之後發現它居然能跑,那千萬別再動它,就讓他慢慢運行!

於是,這種意會式的潛規則就開始大行其道,好處也很明顯,話沒有說出口,事就不用做絕,也不會被旁人拿來戳肺管子,韓盈和慶乘還是可以沒有任何尷尬的繼續以合作夥伴的身份相處。

是的,韓盈給慶乘的身份標簽就是合作夥伴。

他追求自己的動機並不純粹,甚至更多是出自於慶侯的強壓,在面臨這種違背自身意願的事情時,他做的也很敷衍,但他做了,也沒有將被迫做的怨氣反撒到她身上,更沒有流露出今日之辱,明日他要百倍報復回來的表現,功利心雖有,卻並不強求,該斷就斷,這樣的人品,完全可以繼續相交。

畢竟慶侯的身體狀況不算多好,幾年之內慶乘說不定就要繼任,而韓盈需要盟友,越多越好,慶乘合適,尤其是他的繼承不算多麽穩當,這就有了利益交換空間,也能將盟友關系延續下去的可能,那,何必非要撕破臉皮呢?

這也是潛規則能大行其道的原因之一,地緣和人口的不足,使西漢上層社會的人數並不大,這邊得罪一個,人家有不少親朋,那邊得罪一個,也有不少親朋,多得罪幾個,那就完全可以達成被排擠出圈的成就了。

慶侯心裏也明白這點,牛和白菜都沒興趣後,他便死了那條心,不再繼續催促自家的牛去拱白菜,而是和周幺詢問起來種地上的事情——老師厲害,學生怎麽也能學到一一分本事吧?

周幺沒想到事情居然會峰回路轉,她沒糾結這是不是醫生該做的範疇,直接和慶侯對答起來。

受限於接受教育太短又太少,過往也沒有這方面經驗的緣故,周幺的回答算不上初聽時那麽驚艷,好在從組織生產和技術上,她還是能給出切實可行辦法的,到了林邑,她就是外地人,肯定要依靠自己,可以把對方視為半個心腹的慶侯,愉快的在周幺原本看診的工作上又加上了給她管理官辦田莊的事務。

醫曹和管理田莊明顯有些驢唇不對馬嘴,不過在如今這個職權本身劃分就很模糊的時代,這麽做也不是不行,畢竟淳於意還是太倉呢,而漢武帝更把侍中等幾個本應該負責他飲食起居的內庭職位,變成決定國家大事的秘書班子,從上到下,誰不是駕著輛拼起來的車試探性的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