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囂張跋扈

來人就是慶侯。

他細細端詳了兩個親信的面色,覺著這二人似乎並未轉好,還多了幾分愁苦之態,他心中起疑,直接問道:

“你們看過韓醫了?效果如何?”

為首的李肅下意識先扭頭看了眼桌上的菜碗,慶侯順著他的目光一同看去,裏面只是清水煮過的野菜,水一煮,顏色變成了深綠不說,還軟塌塌的,甚是讓人反胃,正當慶侯不解一碗菜葉子有什麽好看時,李肅開口道:

“回慶公,這幾日下來,我兄弟二人氣悶胸痛著實舒緩了不少,可這韓盈除了開藥,還要我等每日飲食清淡,要戒肉戒油戒鹽,多吃果菜,這……實在是忒苦了些!”

旁邊的李忠也緊跟著對著慶侯抱怨道:

“就是,如此吃喝,竟不知道是治病還是受苦了!”

對於飲食偏重的人來說,舌頭已經習慣了鹹酸的刺激,一旦食物變的寡淡無味,那進食將難以產生快樂,只是滿足生存所需的任務,一次兩次還行,論天算,那整個人必然會極為難受,時間長了,人會有一段時間什麽都不想吃。

這也是李肅和李忠臉色變差的原因,他們最近毫無胃口,基本上沒怎麽吃飯,光強忍著吞野菜葉了。

慶侯在飲食上同樣重油重鹽,李肅這麽一說,再看那碗裏軟塌塌的野菜,也開始覺著倒胃口起來。

人活在世,不就是為了錦衣玉食嗎?吃都吃不好,那樂趣直接少了一半啊!

可如今的情況,罷了,受點苦楚就能換命,已經是很不錯的了,總比那些說的天花亂墜,實際上沒什麽效果。搞不好還會害死自己的方士好的多。

慶侯在心裏打定主意,卻沒有立馬招著這兩兄弟前去,他又細細詢問了一番當時看病的細節。

韓盈身為醫屬還在門口接診普通人這種事情,著實有些出乎李肅的意料,他拿藥的時候特地多打聽了一番,除了知道韓盈每旬都會有兩天過來看診外,還打聽出韓盈的部分發家史,諸如被縣令看重,收為徒弟,鬥倒了沃河覡師,年紀輕輕就當上了醫曹之類的,

此刻慶侯詢問,李肅不止是有問必答,還把這些都說了出來,末尾遲疑了片刻,又補充道:

“此女這般年歲做到此等地步,能力不可小覷,我試探一事,她應該已經看了出來。”

“喔?”

慶侯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在他看來,流傳於明面上的消息,大多也就只有三四分可信,他更覺著這裏面尚縣令才操刀手,韓盈不過是把刀而已,但尚縣令對韓盈還算大方,十七歲的年紀配合上有能為,骨子裏必然傲氣的很,不給她一個下馬威,指不定就要轉過來對他指手畫腳——自己可是有求於對方,絕不能這麽被拿捏了!

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慶侯面上不顯,而是裂開嘴角,哈哈大笑道:

“李肅啊李肅,你本事何嘗如此不濟了!”

李肅微微低頭,以掩尷尬,心中同時也松了一口氣。

慶侯沒把自己對方看出來當回事,不然,就不是調侃他沒什麽能為了。

果然,慶侯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他扭頭就往外走:

“被她認出來也無妨,我還正想讓她看到你呢,走,現在就去縣城!”

看慶侯這麽說,李肅臉上立刻露出喜意,他再也不看那碗令人惡心的野菜,拿起來自己的兵器就跟了上去,後面的李忠拿起來沒多少東西的包裹和佩劍,一同跟著往外走,邊走,邊和慶侯親信,也就是自己的兄弟們碰拳錘肩,互相問候,詢問近況。

這些人團體的氣氛極為明顯,與周圍人甚是格格不入,沒人敢上前打擾,追過來的夏亭長眼見得這行人,風風火火的闖進來,又要風風火火的離開,正猶豫著要不要追上去查看他們的傳時,末尾翻身坐上馬的李忠,隨手將兩個拳頭大小的錢袋扔了過來:

“林邑慶侯辦事,這是賞錢!”

錢袋鼓鼓囊囊,看著極沉,眼見的要砸到自己,夏亭長趕忙伸手去接,等他手忙腳亂的將錢袋捂在懷裏,這群人已經駕馬遠奔而去,夏亭長自覺追不上,索性放棄,手比腦子還快的解開了錢袋,眼睛一看,立刻懵了。

竟真的全都是吳錢!

自從劉邦開啟了亂鑄錢,‘創造’性的讓銅錢面值和價值不等後,漢國市面上的銅幣一直是混亂的,也就是呂後時期的八兩錢和前二十多年的吳錢,因為鑄造含銅量高,重量和面值差不多相等,價值極高,是大家最喜歡的錢幣,夏亭長掂量了一下重量,粗略估計,扣除對方吃住的費用,差不多竟另賞了他五百多錢,差不多能抵他兩個月的俸祿!

握著錢袋,夏亭長看著對方揚長而去的塵土,滿臉復雜:

“這慶侯,怎麽就這麽……難說呢?”

一個亭長而已,這點連插曲都算不上的事情,慶侯壓根不會在意,他一路疾馳到城門口,看了眼邊口進進出出的平民,也不曾停下,只是放慢馬速,直接從中間的官道逆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