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先去看診

大家的臉色瞬間發白,還有人猛的往後倒了一下,似乎這能夠讓她逃離韓盈所說的現實。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女醫們或多或少的都會遇到這方面的病患,最常見的就是水蛭和鉤蟲,前者不僅好清理,還很難隱藏,所以也沒什麽怕的,後者就有點讓人頭疼,因為對方衣服一蓋,只要能忍得了瘙癢,那旁人根本看不出來什麽。

除非鉤蟲寄生嚴重,已經到了中後期,會有更加具體的咳嗽、氣促等症狀,那才能勉強供她們分辨。

而韓盈話中的恐怖之處,就在於‘無法分辨’。

參考鉤蟲病患者的情況,其它寄生蟲病差不多也是如此,在病患早期,別說旁人,她們這些醫生同樣看不出來對方是否攜帶寄生蟲,甚至到了中期,即便是有了一些症狀表現,但大家也很難只通過肉眼就能判斷對方是寄生蟲病——營養不良,現在有多少營養良的人?咳嗽,他有可能是肺病或者傷寒啊!

於是,更加恐怖的現實出現了,這些攜帶寄生蟲,沒有發展到嚴重狀況的病患普遍的存在生活當中,他們會是農人,匠人,擔著菜和糧食過來售賣的小販,乃至賣肉的屠夫,過來看普通病的病人……誰能保證,這些人沒有問題,自己也會不在某次接觸的過程中,被意外傳染上了呢?

“我贊同醫曹的意思。”

最先反應過來的於秋神色慎重:

“咱們治不治病,都得接觸這些蟲子,既然無處可避,那還不如硬著頭皮上,把這些蟲子都摸清楚,日後就知道怎麽防範,怎麽治療,也不至於傳染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只能等死。”

她的手微微有些抖,卻還堅定的說道:“這樣,給寄生蟲病患治病的主治醫生,我去。”

於秋沒有強制要求她人也和自己一樣,更沒有號召式的道德綁架,這讓女醫們不至於熱血上頭,因為一時的感召而答應,等到了治病的時候,又因為直面而產生恐慌和不滿的負面情緒。

當然,有人兩位領導帶頭,再加上指出了現狀,哪怕大部分人心裏還是有恐懼,但還是能夠衡量出到底哪種對自己更有益,於是,夏末她們紛紛開口道:

“我也去。”

“做好防護,基本上就不會被傳染嘛,那這樣還有什麽好怕的?”

“對,算上我一個!”

很快,醫屬裏的醫生和兼職護士的學徒們,大都陸陸續續的表示自己願意參與,

看著大家踴躍積極的樣子,對蟲子極為害怕範香越發的焦急起來,她也想說參與,但話在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去,腦海中還不斷浮現出小時候跟著母親喂蠶,看到那些蠶密密麻麻擠在一起,那針紮一樣的寒意從後背迅速擴展至全身的恐懼感。

越想答應,人就越發的僵硬,眼看著周圍同事都說,就自己沒說的樣子,範香急的眼淚在眼眶裏打圈,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來。

和她關系還不錯的夏末注意到她的情況,用胳膊悄悄碰了一下,低下頭,小聲的問道:

“範香,你怎麽不答應啊?”

範香攥緊了拳頭:“我,我怕蟲子啊!”

夏末瞬間犯了難。

範香回答的聲音不大,韓盈並沒有聽到這句話,不過她一直在觀察著眾人,看範香表現和周圍人不一樣,她心裏便有數了。

寄生蟲這玩意兒在視覺上就挑戰人的底線,有人能通過鍛煉逐漸適應,但肯定有人就是怎麽適應都不行,這屬於天生,就像有人怕老鼠,怕蛇,怕蜘蛛一樣,想讓她改是非常困難的。

而韓盈今生師父教導最重要的處事就是,成年人,要只做篩選,不去改變。

齊桓公的三個寵臣,也就是煮了自己兒子的易牙,把自己閹了的豎刁和為了陪伴君王,幾十年不看父母的開方,認為這三個臣子極為在意自己,所以非常信任。

可結果,卻是他們在齊桓公得病後,為了把持朝政,直接將其齊桓公軟禁,最後活生生的將其餓死。

這個事例,尚傅除了除了指出表象的,太過於偏激的人不能信之外,還有一個問題在於,人與人的底線是不是一樣的。

就像有的人他心氣高,不吃磋來之食,那給他吃的,他不僅不會感恩,還被會記恨上,認為這是在羞辱他。

與之情況類似的人會有很多,而韓盈手下的女醫不止是她帶出來的那些,還有學生帶出來的學生,再加上她還有大量的事情要做,學生也在不斷更換,她已經無法用長期相處來分辨這些人的性情如何了。

所以,作為領導,韓盈開始不主觀意義上的,強迫他人(尤其是這些不知道性格的學生)做出她不想做的事情,因為這會造成兩個後果,要麽這人接受了這種強迫,進而追求匹敵的利益回報,要麽就是被記恨上,指不定什麽時候就給自己會造成不可估量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