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養養再說

無論是韓盈還是何父,都沒有把自己的話講得太清楚。

因為話中的潛意思直說出來,那不叫傷人,叫結仇。

畢竟何父說白了,不就是擔憂陶鵲嫁人之後對何寧上不了心,未來夫家對何寧也好不到哪裏去,再加上她自己沒本事,也沒個兄弟出頭,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嘛。

可這是最壞的結果,而這次陶鵲結親的,是月女家!

月女名聲仁厚,家裏也是兄友弟恭的,怎麽會出現這種情況?

只是,孩子不在自己身邊,再好的名聲,何父何母也不敢完全相信,因為只要有丁點兒問題,何寧的一生就毀了。

但這樣的話,他們根本說不出口,甚至連這種心思,也顯得過於小人。

所以,何父何母才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什麽是她們想要的‘安身本事’。

而韓盈在回復中,也點出來了這點。

無母無弟。

在場中人不是傻子,呃,韓粟和陶鵲連帶著何寧除外,韓粟好不容易長出來的智商,因為進入求偶期已經全被掉光,陶鵲她連自己過的好壞都沒整明白呢,只將無母認作是自己以後死了,便開口道:

“寧寧怎麽會沒有兄弟呢?她——”

陶父聽不下去女兒犯傻,連忙呵斥道:“我們說話,你先別插嘴!”

被訓的陶鵲怔住,駭於對父親威嚴的敬畏,立刻閉上了嘴巴。

她不懂自己為何被訓,心裏有些委屈,卻也不敢說出來,只能低下頭,繼續給何寧喂飯。

正當她夾著面前的豆腐時,一塊肥肉,突然落入陶鵲的碗中。

陶鵲驚訝的擡頭,看到韓粟又夾了塊雞肉放入她碗裏,他臉上還是那麽憨厚,在發覺自己看他之後,還往陶鵲身邊側了下頭,壓低聲音說道:

“別光吃菜呀,讓寧寧多吃點兒肉,這才能長壯。”

說完,他突然變得扭捏起來,用更低的聲音說道:“你也得多吃點,太瘦了……”

陶鵲一怔,不知道怎麽的,鼻子莫名的酸起來,也不知道是因為父親的訓斥,還是婚約對象給自己夾的,從不允許在有客時吃的肥肉。

酸澀難受的情緒,讓陶鵲慌張失措的夾起來肉,低頭喂給寧寧,不敢和韓粟對視。

桌子就這麽大,大家都坐在一起,韓粟和陶鵲的動作全被他們看在眼裏,陶母心裏那叫一個高興啊,姑爺疼女兒,嫁過去不吃苦啊!

而何父則是覺得自己的老臉是真的沒處擱了,他張了張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尷尬的僵在原地。

這麽一僵,別人也不好說話,整個宴席瞬間冷了下來。

韓盈在心裏輕嘆,對著何父說道:

“父母愛子,必要為之計深遠,何伯你也是太在意寧寧,所以才會如此擔憂。”

寬慰讓何父臉上全是羞愧,他連忙擺手:“月女,唉,是我太過小人了!”

“不是小人,是你們的擔憂,本就存在。”

韓盈聲音一點兒也不尖銳,只是靜靜的說道:“我們家論功行賞,做多少活,就吃多少飯,不分男女。”

話音剛落,鄭桑就微微皺起了眉頭,緊接著她又放開,而陶母陶父則是變了臉色。

韓盈說完,當著眾人的面,直接拿著筷子夾起面前的雞腿,放進陶鵲的碗中。

在前世,韓盈經常在網上看到吵女人不能上桌的問題,雖然有人用各種理由去舉例,分桌只是女人不想喝酒、不想跟著男人一塊吸二手煙等等證明這不是重男輕女,可在韓盈看來,這些理由,不過是現代經濟的富足,掩蓋了家庭內的階級矛盾而已。

分桌,其本質就是資源不充足的情況下,優先滿足男性,再讓女人吃剩下的剩飯。現代經濟的發展,讓每個家庭都能有錢給女人加桌菜,所以分個男桌女桌出來,那真正的核心問題是,如果發生經濟後退,家裏拿不出來錢,需要有人吃剩菜的時候,誰吃?

還是家裏的弱勢群體,還是女人啊。

甚至於都不用後退,光看看分桌的時候,兩桌菜怎麽做出來的,誰負責在吃飯的時候照顧小孩,誰在飯前飯後負責收拾,就能夠看出來家庭地位的區別。

畢竟,加桌菜的錢出的起,請保姆收拾的錢可就不一定出的起了,如果某家人的女性要做好兩桌飯菜、帶孩子,飯後收拾一切,那她的地位,也不過是隨著經濟的提升,從過往吃剩飯的升級為伺候全家吃飯的而已。

剝削並未消失,只是在富足的生活中,變得更加隱蔽。

明白這點的韓盈,絕不會讓她的家庭也出現以性別為優勢的剝削。

來之前,她問過母親,陶鵲各方面都非常適合,僅剩的問題就是孩子,而何父這些話一說完,韓盈就明白,這婚事已經可以板上釘釘了。

別說帶孩子了,整個家,哪個人不是韓盈教出來的?甚至她還約定了冬季給過來學醫的學生們上課,到時候也不過是多加一只羊罷了,教不會,還可以扔給學生們給她補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