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眾人反應

不是因為太貴,反而是因為太便宜。

蓋一間土房,要三四十個男人脫產勞作半個月左右。

農家人,就算不用付工錢,也供應不起這麽多飯食。

一戶人家,慢慢積累著,能修上三四間草屋,已經是頂天。

這樣的草屋,保暖性自然不用多說。

冬天屋外刮大風,屋內就在刮小風。

自家的媳婦,自己心疼。

現在的風俗就是婦人懷孕後要出去住。

都有火炕了,誰還舍得自己家的老婆/女兒,住沒有火炕,還凍死人的草棚子?

當初鄭桑找的那些人家,就是家裏有孕婦的。

再找借口從家裏留著,也只能留到懷孕六七個月份。

等肚子大起來快要生了的時候,還是得住草棚。

不只是迷信,還有過往經驗在裏面。

那些強留孕婦在家裏的家庭,嬰兒的死亡率極高,孕婦身體也容易出事。

反而是住草棚的嬰兒還能活不少。

眾人解釋不出來這是為什麽,只能按照往常經驗歸類於邪祟。

習俗在這裏擺著,自家的條件也不算多好,草屋反正是比不上土屋,別的不說,光供熱水喝和天天燒炕,就值得一住。

每天做三個時辰的活,根本算不上什麽。

再加上還有月女的看護,眾人難免心動了。

鐘大母就在家裏拍著土炕,給全家人商量。

說是商量,倒不如有點命令的意味在裏頭。

“之前我還擔心,村裏坐草的草棚太冷,別再凍到韓小,現在好了,月女的土屋允許她去住,那就讓她去!”

三兒子還有些轉不過彎兒來,誰家好好的土房能讓孕婦去住呢?

他忍不住發問:

“能行嗎?”

四女兒則有些不滿:

“這樣家裏又少了一個人幹活。”

如今男耕女織,男人上山砍柴,回家劈柴,下田種地,重活都是他們在幹。

但家裏也不是沒活了,女人做頓飯都得兩個小時起步,喂牲畜、織布、漿洗衣物、被褥更是耗費時間精力。

全靠人工的時代,說一嘴的活計,背後可能就要耗費數個小時,乃至數天的時間。

她和韓小幹同樣的活,韓小對方走了,那剩下的那些活計,可不都得擔到自己身上了嗎?

鐘大母不滿的瞪了眼小女兒,繼續講道:

“韓小是頭胎,孩子難生,讓她去月女那邊住著,正好也省出來一個人的火炕,咱們再多發點兒豆芽,她這點兒人力也就賺出來了。”

“至於行不行,明天先送過去再說,不就是帶著被褥走一趟的事兒,三四裏路,又算不了什麽,大不了再回來就是。”

被母親瞪了一眼的四女兒不再說話,再怎麽說,和自己多幹幾個月活相比,還是嫂子活下去更重要。

三兒子也閉口不再反駁,反正能白占便宜,那就占了唄。

至於兩個嫂子,從頭到尾都是同意的。

誰不想等自己懷孕的時候,也能在土房住幾個月?

出來後,這輩子都能吹噓,自己住過土房!

這可是亭長才能住的房子!

看所有人都不再反對,鐘大母滿意了。

她一錘定音:

“那就決定了,明天韓小你就跟著我去外邑!”

像這樣的商議,出現在了好多有孕婦的家裏。

全家人合計了一番,發現自己只賺不虧。

那還說什麽?趕緊讓自己家孕婦去住啊!

甚至有一些西河村的人,也開始把自己家孕婦從他們村的草棚中叫出來,準備送往韓盈那邊。

有孕婦的家裏極為高興,沒孕婦的家裏就有些不開心了。

不能占便宜什麽的,總覺得自己虧大發了。

西河村的楮大母就是其中之一。

在聽聞孕婦只需要每天紡兩個半時辰的布,就可以住進土房之後,她就一直念叨著家裏沒有懷孕的兒媳們。

傍晚,大兒媳正在數全家吃的豆子,剛一擡頭,就看到自家婆婆盯著自己的肚子。

她深一口氣,抓起陶盆,轉頭就走。

三兒媳正在將織布的工具收攏起來,防止影響到晚上休息,正忙活著呢,就聽到自家婆婆在自己身後幽幽的說道。

“土房啊,我這輩子都沒住過……”

她後背發麻,趕緊歸攏好工具,跑出屋內。

自家婆婆今天跟瘋了似的,她們兩個倒是想有孕好去住土屋——可也得男人在啊!

人不在家懷個屁!

兩個同病相憐的妯娌相互對視了一眼,眼神裏無奈的情緒都快溢出來了。

楮大母還在不開心。

不過九歲大的小女兒魏裳,一點兒母親的沒受影響,她站在門前,拿木棍敲著石頭喚雞。

隨著有節奏的木棍敲擊聲,四只母雞扇著翅膀,挺胸擡頭的往家走。

這也是一件有說頭的事情。

魏裳很會養雞。

古代,個人或者家庭養雞,數量基本上都只有一兩只,頂多三四只,很難大規模養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