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徐田曹求藥(第2/3頁)

漢時實行保甲制度,五戶為一‘伍’,十戶為一‘什’,,一個家有一個戶長,戶長推舉出伍長與什長,算是最最基層的小官,因老婦人夫死後,她繼了丈夫的什長之位,徐田曹對她稍有印象,記得她姓鄭,於是詢問道:

“鄭什?”

什是職位,被喚鄭什的老婦人名字是鄭桑,也就是韓盈的母親,她走到徐田曹面前,問道:

“是我,田曹怎會今日前來?”

“我是來尋月女。”

不清楚狀況,徐田曹沒有貿然求見。而是向鄭桑問道:

“你可知月女來歷?”

鄭桑對韓盈的來歷有些無法言語,她沉默片刻,長嘆一聲,道:

“您隨我來,一見便知。”

說完,鄭桑就為徐田曹引路。

健馬被人牽去安置,徐田曹心中升起幾分疑惑,只覺得月女越發神秘。

他跟上鄭桑步伐,片刻,方發現地面極為整潔,少有泥濘汙穢,走起來極為舒適,粗略計算了整潔路面需要的人工,徐田曹心中更為驚駭。

一個百十來人的村邑,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震撼和不解讓徐田曹呼吸有些急促,月女的形象也越發神秘,他忍不住在心底問:

月女,你到底是什麽存在?

疑惑中,鄭桑停在了村內最好的一間土屋前,她沒有掀開厚厚的草簾,而是先問道:

“月女,有人求見。”

徐田曹下意識屏住呼吸,

清脆悅耳的童音從屋內傳來。

“進。”

徐田曹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去見嶽父的那刻,他脖頸僵硬,衣袖中手攥緊又松開,汗津津的。

看鄭桑沒有進去的意思,徐田曹做了個深呼吸,僵硬的擡起手,將厚草簾掀開,踏入其中。

屋內與外界儼然是兩個世界,內裏溫暖如春,一股熱浪撲面而來,瞬間驅散路上奔波帶來的刺骨寒意。

徐田曹眼睛快速掃過整個屋內陳設,發覺土屋屋內還是有些漏怯,設施過於簡陋,只用土與石板壘了多個土櫃,堆放著各色莫名幹枯雜草樹皮樹根,不知作何用途。

緊接著,徐田曹目光又從榻上半米大小的沉重木箱滑向榻上的人,在確定整個土屋只有她之後,徐田曹瞳孔猛的擴張,旋即,是感受到被愚弄的憤怒!

這高榻上,只盤腿坐著一個女童,年齡不過六七歲,梳著垂髫,臉上全是稚氣。

來之前,徐田曹想過‘月女’到底是什麽模樣,或為鶴發童顏的老嫗,或是已過雙十的婦人。再小,也應為豆蔻年華的少女,可誰能想到,月女會是一個未滿七歲的垂髫小兒?

如此幼童,能做何事!

被愚弄的憤怒沖擊著理智,徐田曹不相信月女會是垂髫小兒,那些事跡做不得假,許是有人在做局,故意推出來幼童做台面,自己躲在暗處操縱,用來借機斂財。

用這個理由說服自己,徐田曹不與傀儡幼童作氣,撩袍轉身,便要出去找那鄭桑的麻煩。

他剛退一步,還未轉身,便聽得韓盈輕聲道:

“很失望吧。”

處理草藥的韓盈沒有擡頭,像是完全不知面前之人身份多尊貴重要,又仿佛已然知曉,只是不屑一顧罷了。

她動作雲淡風輕,面下卻牙齒咬緊,大腦極速運轉。

土房不隔音,母親和來人的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田曹,漢代實權大吏,放現代,得是市農業局長,這種人可不是村裏的那群愚夫,沒點真本事,鎮不住!

一邊想,韓盈一邊用極為輕松的語氣調侃:

“是不是覺著,外人相傳的月女,太過凡常了些?”

徐田曹停住腿,轉身驚訝的看向女童。

他仔細端量片刻,像是發現了什麽:

“我記得你,你應該是鄭什的小女。”

說完,徐田曹面色肅寒,厲聲喝道:

“大漢律令,嚴禁行淫祠巫覡之事,行之者削腳挖骨,你這垂髫小童!若說何人指使你行如此鬼魅之事,我還能免你全戶刑罰,若不說,我可是要壓你回去請命了!”

韓盈削樹皮的手頓了頓,卻並沒有被他嚇到。

她擡頭,不著痕跡的打量過面前的中年人,看著他面色陰沉,刻意恐嚇的模樣,輕笑調侃:

“我還不知,田曹如今在為獄掾史做事?”

獄掾史,主訣獄平訟,也就是現代的法官,職位上比田曹低,職權卻比田曹多數倍,且油水極豐,過往還真有假汙商人,將其投入獄中,用來訛詐錢財的事情。

只是,這民間黔首之女,怎麽會知道此等事情?

徐田曹有些驚奇不定的看向韓盈,卻發現對方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眼神清澈,似乎只是調侃職位之差。

凡常垂髫小兒,會有如此膽氣和見識麽?

徐田曹眉目緊鎖,神色猶豫,開始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韓盈面上帶笑,她眼睛對準徐田曹,卻又故意放空眼神,這表情極為詭異,好似根本沒有看他,而是透過他在看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