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以戰止戰(第3/5頁)
年輕的皇帝已經羽翼漸豐,朝堂之中的那些盤亙多年的蛀蟲,在近些年,也被這位皇帝一一拔除。
景陽帝身著皇袍,面目凝重,一雙劍眉微微皺起,帝王身上不怒自威的霸氣縈繞在殿堂上。
“左丞相,你可知朕為何召你而來?”
此話一出,殿裏的氣氛如同掉進了冰窖一般,冷氣重重。
池西仍舊不卑不亢,坦然答道:
“陛下召見微臣,可是為了東女帝一事。”
景陽帝雙眼微微斂起,似乎是在打量池西,敲打道:
“朕曾聽聞,愛卿將舍妹舍兄送至東女帝麾下,且多次書信往來。”
帝王多疑,關宸一下便意識到殿內氣氛的迥異。
池大人多次提點與他,還為周國百姓做了不少善事,民間極為稱頌。
他知道此時不該多言,但他怎能眼睜睜見池西大人身陷泥沼而不顧。
毅然站了出來,上稟道:
“陛下,左丞相忠君為國,定非叛國通敵之人。”
景陽帝審視的目光從池西的身上落在關宸身上,直看得關宸這小子冷汗直流。
明明春寒剛過,天寒地凍,關宸背後的錦衣卻已經透出了大塊濕意。
關宸不過一個小小從七品,蒙見天顏的次數屈指可數,能有如此魄力,時數難得。
一聲豪邁的帝王笑聲從殿堂中傳出,關宸緊張的思緒一下就如同斷線風箏一般,卡了殼。
關宸有些懵,擡頭側身看向池大人,俊逸的臉上仍然很平靜,眼裏還夾雜著笑意。
君子當如松柏,淡然處之,處變不驚。
關宸腦子裏雖然冒出這一句話,思緒一轉,就明白這帝王與丞相大人分明就是做戲,只有他當了真。
關宸的臉上爬過幾條黑線,又退回了原位。
“關縣丞,以你所見,陳麥屬何等人也?於周是友是敵?”
又是一道難題,擺在了關宸的面上。
“臣愚見,東女帝雖屢次征戰,手段淩厲果斷,蓋因別國進犯而攻之。在東女國內,此人大改律令,不拘於世道規則,為亦正亦邪一人物。”
此番話下來,褒貶皆有,有理有證。
至於聖上所問的第二個問題,好在當初東女帝曾提及過此等狀況,他只需按實所述即可:
“當初,東女帝送臣及其余二位使臣回來時,曾親口說過,於周無交惡之意。近年內,東女國的軍防也確如她所說,從未越出地界,冒犯周國領地。”
景陽帝聽完,未說好與不好,沉思了一會,便將關宸這個楞頭青打發走了。
只留池西一人在殿內靜坐。
檀香由爐中緩緩升起,冒出一卷一卷的白煙。
景陽帝突然開口道:
“左丞相還未回答朕的問題。”
池西輕吐一口氣,看向面前的帝王,已從當年的孱弱幼帝,成長為一舉手可傾天下的帝王。
皇帝早便知道他將池東池瑤送往了代邑,如今舊事重提,定不是為了追責。
池西想到這裏,突然明白了皇帝究竟是問的什麽。
皇帝剛擢升他為左丞相不久,近日,朝廷正在為新律一事爭吵不休,而他正是主張新律一派。
新律其中兩條,便是婚娶自由,及開設女官的律例。
皇帝一直未表態,此番召他前來,除了麥子她們搞出來的動靜,便是此事了。
“臣妹自幼苦讀,才能雖稍為遜色,卻於刑事斷案上頗有天分。臣初入朝為官時,幾則重案皆得臣妹相助才得以勘破,卻無門路為其居功。”
池西說到此處,便想起了前些年許多事情。
寧郡王多次出手暗害,若非有池瑤池東二人提防,如今他也早早就鋃鐺入獄。
“正因舊制梏制,才讓臣其兄妹空有抱負,卻無處施展。”
新律新律,只有破陳才能出新。
景陽帝聽完,面色更為凝重,薄薄的嘴唇輕啟,道盡了帝王的心酸:
“池西,你們一幫子人說立新律,哪有這麽容易。”
往年好不容易扳倒了寧郡王的勢力,如今太後已薨,外戚權貴勢小。
可周國上上下下,宗族的勢力盤根錯節。
樹新律,還是於這種亂世之中,輕則動搖國本,重,千年基業毀於一旦。
景陽帝不敢去賭,為君者,舉棋稍有不慎,便是生靈塗炭。
池西知道景陽帝的顧慮後,斷言道:
“陛下,亂世快平了。”
景陽帝聽出了池西的言外之意,眉微微挑起:
“愛卿如此信任東女帝?”
池西的目光停留在皇帝手上的奏章上,上面正是流傳天下的東女帝十二字箴言。
池西微微頷首,認真道:“東女國有神兵傍身,民心所歸,難成敗事。”
景陽帝聽到他的肱骨之臣如此贊揚別國皇帝,竟無半分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