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 英雄遲暮

江執見狀上前,幫他一起把箱子從儲藏室裏擡出來。

直接搬進院子裏,暴露在陽光下。

這麽一看,箱子的成色也就一目了然了。

江執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祁余,光是這箱子賣了都夠你幾年生活費了。”

祁余一愣,“啊?”

盛棠聽聞,上前細細打量這箱子,花紋考究得很,伸手一抹灰,驚訝,“我去!祁余!上等的黃花梨啊。”

“而且還是老黃花梨,一整塊的,值錢得很。”江執補充了句。

祁余愕然。

往箱子旁一蹲,跟鵪鶉似的,撩起衣擺擦了擦上頭的老灰……

“靠!真的呀!”

都是多少跟文物接觸的人,自然長這眼力,好物件能瞧得出來。

他主動擁抱了箱子——

“我怎麽不知道我家還有口百寶箱呢!”又擡頭問江執,“能賣多少錢?”

江執蹲身下來,打量了番箱子上的花紋,嘖嘖,“賣了可惜了,這做工,現在已經看不到了。”

盛棠在旁笑問,“祁余你掉錢眼裏了?還是想就此當鹹魚不打斷艱苦奮鬥了?”

“決不能夠!”祁余起身,拍拍箱子,“我就是隨便問問,這是我爸的東西,多少錢我都不賣。”

江執嘴角彎彎的,伸手查看上頭的鎖,老物件不但做工講究,物料用得也足,是把老銀鎖,就是藏了太多的老垢,又氧化得厲害,幾乎都看不出本色了。

“哪來的箱子?暴殄天物了。”

“打從我記事那天起好像就有它,具體怎麽來的我也沒問,一口箱子嘛,灰不拉幾的也沒當回事。”祁余如實說。

江執一點頭。

暫且不說箱子的黃花梨原料,就單說這把鎖頭也至少百年了。

“被盜那天,儲藏室裏的東西被翻了嗎?”他冷不丁問。

祁余蹲累了,幹脆往沙地上一坐,“應該都被翻了,我聽鄰居說的,整個房子裏裏外外的被翻個幹凈,還幫著收拾了呢。”

“所以,我們判斷的沒錯,對方不是為財來。”

江執拍了兩下箱子,拍得灰塵四起的,嗆得祁余直咳嗽。他沒理會,不緊不慢補上句,“否則,它保不住。”

食指在鎖頭上敲了敲,“鑰匙呢?”

祁余從地上爬起來,“等著,我去找。”說著,就進主屋了。

趁此機會,盛棠也像只鵪鶉似的蹲過來,伸出食指在箱子上戳了戳,嘆說,“這箱子能賣個二三十萬?”

“不止。”

“哈?”

“曾經有件黃花梨四面平帶翹頭條桌,拍賣價格高達兩千多萬。雖然這個箱子沒那麽久的年頭,又不是出自宮廷匠人之手,但勝在是老木,而且你看……”他伸手指著上頭的紋路,“這技法早就失傳了,保守估計這口箱子推出去要到上百萬都不貴。”

盛棠吐舌頭,“老天,祁余發財了!這麽值錢的箱子我都躍躍欲試了。”

“你想幹什麽?”江執睨她。

“扛到市場上賣了,箱子是死的,人是活的,拿這筆錢讓祁余娶老婆生孩子不香嗎?”盛棠兩只眼亮得很,“我也能抽個成。”

前兩句還挺正經的,也像個朋友該說的話,後面補充的這句完全暴露本性,江執一個沒忍住,笑出聲。

能耐的她。

盛棠的注意力都在這口黃花梨箱子上,任由江執如何取笑。

愛財有錯嗎?

她又不偷不搶的,看看還不行了?

估摸著箱子鑰匙不知道被塞哪了,一時半會沒見祁余出來。祁余這個人典型的是工作細致生活粗糙,用羅占的話說就是,一條新內褲要是跟衣服疊在一起,只要他想不起來穿那件衣服,順帶的也會忘了自己買了條新內褲。

所以這幾年羅占沒少操心,有時候也沖祁余火,要分開住。

祁余給的理由特別充足,“不行啊羅占,我都跟你住習慣了,你不在我身邊,我會驚慌失措沒有安全感,萬一我被人欺負了怎麽辦?”

羅占就罵他,“我特麽信了你鬼話才怪。”

不信,一直到現在,還住在一起……

所以江執也難得有耐心等著祁余,沒火急火燎的進屋催。

反正……逗棠小七玩唄。

他隨手拉了把破舊的老胡楊細腿椅子,手搭上試了試,確定不會散架後坐下來。

饒有興致地看著盛棠,見她始終興致勃勃的打量著箱子,笑說,“盛老師隨便的一幅畫都能趕上這口箱子了。”

盛棠雙臂環著膝蓋蹲在箱子旁,有瞬間的怔愣,然後反應過來說,“那能一樣嗎,我爸的畫那是他一筆筆畫出來的,這口箱子是白得的,就好比你走著走著就聽庫擦一聲從天降了幾百萬,你不高興?”

江執憋笑,這歪理,說的這箱子成她的了似的。

“還有啊,下次再提我爸的時候要跟我區分開來,現在我也是盛老師。”盛棠說到這兒還挺驕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