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4 就像泛泛之交
“開心”這個詞對於江執來說,似乎從踏上回國的飛機開始就丟掉了。
不,也許是當他決定離開的那一刻;
又也許在撞見潘越、並從他口中聽說師父狀況的那一刻;
再也許……可以追述到更早、更早……早到他父親失蹤、早到他父親選擇了石窟離開了妻兒、早到他父母相愛、早到他母親跟莫婳成了最好的朋友……
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啊。
昭示著他,越是長大,離“開心”就越是漸行漸遠。
潘越還留在中國。
江執回來後,便叮囑潘越幫著留意盛棠的情況。潘越這個人雖說挺低調,長得又其貌不揚的,但他之所以能在國際上那麽搶手也不是炒作出來的。
他是真有本事,把事情查明白還能叫當事人毫無察覺。
所以當初盛棠將他跟曲鋒相提並論時,江執認為,曲鋒跟潘越相比那就是小巫見大巫,甚至都是毫無可比性。
潘越也是挺賣他面子,將盛棠的情況一絲不差地告訴了他。包括盛棠後來的傷勢情況、恢復情況,再到後來的轉院,回到老家療養等等……
潘越問他,“那小姑娘都回家了,還繼續幫你盯著嗎?”
江執知道潘越能出現在東北肯定是要辦事的,而且辦的肯定不是小事,再讓他繼續盯著,那就意味著要分散他的精力和體力,便說不用了。
能回老家療養就代表了沒事。
潘越說,“行,我個人覺得那小姑娘生龍活虎的肯定沒事,年齡小肯定恢復快。你以後要是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直說,現在最關鍵的是你師父,你可是他唯一希望了。”
江執不想成為誰的唯一希望。
除了心裏的那個姑娘,他想成為她的希望,可惜,被他辜負了。
回來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哪怕他接手了全球矚目的《神族》壁畫的修復工作,多少雙眼睛都在盯著他,就像是一杆杆槍在抵著他,不能有半點差池。
插一句,真心不錯,值得裝個,竟然安卓蘋果手機都支持!
是他信手拈來的工作,可他的心一直安穩不下來。
就連程嘉卉都看出來了,跟他說,fan,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尤其是工作的時候,只會在你自己的世界裏。
現在呢?
現在就好像是,你的人回來了,但是心沒回來。程嘉卉這麽說。
江執沒反駁程嘉卉的話,回來之後的工作對他來說,充塞著麻木和機械,他的確感受不到心臟在跳動。
跳動的時候,就是在想小七的時候。
想得實在不行了,想得心臟慌亂疼痛得要命時,他打了電話給她。
原以為她不會接,或者接了之後會劈頭蓋臉地罵他一通。
但是,她接了。
接了之後只是淡淡地喂了一聲,沒其他的話了。
那一刻,江執的心臟像是被拳頭狠狠懟了一下,悶疼得很。他所預想的拒絕或激動都不復存在,電話那一頭,就那麽清清淡淡的一聲。
是,他活該。
她有資格任何態度對他。
撥打電話之前他其實有太多的話想對她說。
他想告訴她自己為什麽一定要離開;想告訴她,他當時其實很不想走;想跟她說,小七你給我點時間,等我,我一定會回去找你……
可是,種種情緒湧上來,他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
手機那頭盛棠也沒催促,同樣的,也沒說話。
良久後他啞著嗓音問她,“小七,你的傷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