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 但只能我來做

近黎明的時候江執又來了。

外面又下了雪,寒天凍地的季節,他進屋的時候圍巾上的雪花還都沒化。

沒戴帽子,頭發絲上也有雪,但比圍巾上的融化得早。

盛棠躺在那一動不動,闔著眼,不仔細看都發現不了她在呼吸,總會給人一種不詳的錯覺。病房的窗簾是淺淡的顏色,遮光不強,透進來的更像是雪的光亮,襯得她原本就沒什麽血色的小臉愈發青白。

平時是櫻花紅的唇,現在總是欠了顏色。

醫院唯一一間高級病房給了盛棠。

所以這一晚,盛子炎和莫婳都沒回酒店休息,連帶的,肖也和程溱怕二老缺人手,也沒回酒店。

江執進來的時候動作很輕,因此在外間休息的肖也和程溱沒被驚醒。外間放了張單人沙發,又租了張行軍床,程溱在床上,肖也靠坐在單人沙發上,手支著頭,手肘抵著沙發扶手。

一切安靜,似乎只有時間遊走的聲音。

裏間的條件稍微好些,有張挺寬的沙發,還有張行軍床。

莫婳在沙發上躺靠著,闔著眼,許是睡著了。盛子炎坐靠在椅子上,靠近窗子,他這個位置只要一睜眼就能看見盛棠的情況。

江執把圍巾摘下來,小心翼翼放到床頭櫃上,生怕上頭已經融化了的雪珠滴盛棠身上。

他在床邊坐下,凝神看了她好久,,輕輕拉過她的手,垂眼的時候,眸底深處又是幾重心疼。她手心和手背都有擦傷,有深有淺,兩只手都有。

所以,他的手傷又算什麽?

別看她平時大多時候都不修邊幅,但其實也是個很愛美的女孩子。這世上哪有不愛美的呢?現在落的傷痕累累,不知道醒來之後能不能抓狂。

她的手天生就很漂亮,細嫩柔軟,手指纖細修長,每每拿畫筆的時候都漂亮得很。

有時候他把玩著她的手,總覺得就跟軟豆腐似的,都不敢太使勁捏,生怕稍微一用點力就給捏碎了。

她也總驕傲說,我這雙手啊可不比你的便宜,一周兩次手部按摩加三次連腕手膜,就跟保養臉一樣勤快,矜貴呢。

他就笑說,這手型適合彈琴。

她挺自戀,得意洋洋說,就本小姐這雙手啊,做什麽不適合?但我就是喜歡握畫筆。

當時他起了情欲之念,就故意跟她說,嗯,除了握畫筆,你還能握點別的。

他以為她能馬上反應過來,但這個傻丫頭就愣是沒往別處想,不解地問他,別的是什麽?

弄得他一時間都尷尬了,也沒好意思再把話題繼續下去。

江執輕輕摩挲著她的手,又凝視她的小臉。

她是個單純的小姑娘。

平日裏古靈精怪,一遇上感情的事就能明顯缺根弦,可恰恰就是缺了這麽根弦,才顯得她是那麽的彌足珍貴,叫他喜歡的不得了。

他低頭,親吻她的手指。

心口像是被什麽抽似的,一陣陣緊又一陣陣疼。

良久後他放下她的手,擡手輕撫她的臉。

每一眼都是離別,每一下都是眷戀。

他俯身下來,薄唇輕貼著她的眉心,久久的。

她終究是沒反應的。

以前他這麽吻她,她總會睜開眼睛嬉笑著說,好癢啊……

酸楚湧上鼻腔,又刺激他的雙眼。

他閉上眼,費了很大勁才壓下這股子酸楚。

如果可能,他就想這麽陪著她,日子簡單,歲月靜好。

或者,他從來都不是什麽fan神,也不曾遊走他國。

他就是他,平凡又普通,然後,這輩子最驕傲的事就是陪在他心愛的姑娘身邊。

為什麽要是薛顧先的兒子?

是啊,為什麽?

這個問題他不止一次地問。

可是,他要問誰呢?

再起身時,天邊已微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