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 我肯定不管

圍爐夜話這種事盛棠倒是聽說過,但圍著口大柴鍋吃飯這種事她是連見都沒見過,只是很早的時候聽程溱提到過那麽一嘴。

但程溱畢竟住在城裏,對於這些個直接地氣的鄉野之風她也接觸不多,能津津樂道的也不過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遠方親戚。

話說再富的人家也有幾個窮親戚,程溱家的窮親戚卻是不老少,用程溱的話說就是三天兩頭冒出來一個,打小她就經常能看見有親戚登門,扛著大包小包的,好多都是山貨,有的親戚實在,直接拎著活雞活鴨上門。

還有的更甚,捆只大鵝來家裏,當場不顧反對就把那鵝給剁了。

直接剁頭。

可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就頂著沒腦袋的身體晃晃悠悠往前走,滴了一地板血不說,還把程溱嚇出了不敢再碰帶羽毛動物的心理陰影。

那親戚可能覺得挺內疚,暑假的時候就邀請程溱去鄉下玩。

程溱那時候小,就覺得鄉下好玩,看什麽都新鮮。東北夏天舒服,沒那麽炎熱,親戚就在大柴鍋裏燉了雞和粉條,卻又讓程溱想起那只鵝,愣是一口沒吃。

後來程溱在跟盛棠講這件事的時候腸子都快悔青了!

“你都不知道用柴鍋燉出來的東西老香了,我現在都恨不得能穿到我小時候,一腳把小時候的我給踹飛,是不是傻啊,一口都不吃。現在找這種大柴鍋可費勁了,就算有,感覺也出不來小時候的味兒。”

盛棠當時聽得挺不能理解的,“你要是能穿回去不馬上吃東西,還顧著踢人呢?”

程溱一拍腦袋,“是啊,傻了真是……總之啊,如果你有機會碰上那種挺正宗的大柴鍋燉,一定要好好嘗嘗,畢生難忘!”

所以,此時此刻,盛棠就覺得自己應該是碰上機會了。

冬捕回來的大魚被粗魯對待,老板手拿板斧直接砍大段,甚至都不像尋常[西圖瀾婭餐廳 ] 那樣先腌漬再料理,就倒好了油,加上蔥姜大蒜頭和大料爆鍋,魚段往大鍋裏一扔,就聽“刺啦”一聲,大鍋冒了白煙,瞬間都能把人給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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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負責往鍋下加柴,那柴砍得一段段的比盛棠兩只胳膊加一起還粗,老板娘甚至都不戴手套,空手就抓柴往裏扔,盛棠摸過老板娘的手,粗糙,有挺厚的繭子,皮膚挺皺巴的。

前兩天她拿了手膜給老板娘,老板娘挺感謝的,跟她說,“我這手啊常年幹活都養不回來了。”又拉過她的手,一臉羨慕——

“你看你這小手,又軟又嫩的,都能掐出水來,還這麽白。女人手軟好,有人疼。”

老板娘加完柴火,起身拿了個毛巾,在老板額頭上蹭了一下,老板吸了吸鼻子,“怎麽有股抹布味呢?”

老板娘一瞧,樂了,還真拿錯了。

老板就假意呵斥她,但眼裏嘴上都有笑。

盛棠坐在那看著這兩口子,突然就羨慕起這樣的生活來,是,他們每天為柴米油鹽奔波,但人活著誰不勞心勞力呢?這兩口子每天吵吵鬧鬧的,可心裏都有彼此,還有個活潑可愛的兒子,一家人齊齊整整的,勁往一起使,日子過得就有滋有味了。

這是另一種的煙火氣,不同於她父母的恩愛模式,同樣叫人看著舒服。

老板手揮挺大的菜鏟,待魚皮稍焦便幾大瓢井水淋下去,鍋蓋一蓋,就忙著跟老板娘弄餅子去了。

那麽大的一條魚,盛棠一度以為這口大鍋會裝不下,事實上是她多慮了,眼前這口大海鍋,輕輕松松裝下幾段魚。

回旅館的人越來越多了,頂著冬夜的鵝毛大雪,一進屋就嚷嚷大老遠就聞到香味了!

姜晉和幾個考古隊的人也一同回來了,看見江執,也不知道是從哪得到的勇氣,竟十分親熱地攬上他肩膀,一副稱兄道弟的模樣,其他幾人看了,眼裏別提有多羨慕。

江執難得沒駁他面子,任由他的“造次”,問他怎麽就這幾個人回來了。

姜晉說,其他人手裏還有活,忙完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