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 小姑娘壞得很

五分鐘後,小樓大亮。

王瞎婆子坐在椅子上,耷拉著腦袋,身上披著件挺厚的棉服。

畢竟是老樓了,還是自己燒煤取暖的,所以屋子裏的溫度不及集中供暖。風從窗縫擠進來,總是能偶爾聽見瀟瀟聲。

江執站累了,在炕邊坐下,伸手一摸,驚訝,“這榻榻米是熱的,挺暖和啊。”

王瞎婆子挑眼看了看他。

盛棠本來不想應聲,但一思量,不行啊,萬一她這傻師父在外面丟人現眼了呢?便跟江執說,“這不是榻榻米,在東北叫火炕。”

她也沒睡過炕,但程溱睡過,說她很小的時候在農村親戚家,大冬天的往上一躺,老爽老爽了。

想他江執能知道個榻榻米已經實屬不易了,他所在的那個城市盛棠之前查過,四季如春。

果不其然,江執恍悟,在上面拍了拍,“原來這就是炕啊,久仰大名。”

王瞎婆子一臉不解地看了看江執,又看了看盛棠。

江執的手機一直沒放下,“欣賞”完了火炕,轉頭對王瞎婆子說,“上來坐吧,別凍著了,要不然錄像一出去,別人會說我虐待老人。”

王瞎婆子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我……有點熱。”

江執見狀,也就隨她了。

盛棠鬼模鬼樣的,彎身下來看著王瞎婆子的臉。王瞎婆子被她看得十分不自在,再加上還有攝像頭錄著,這把柄就被人抓得死死的,再裝瘋賣傻也無濟於事。

盛棠歪頭,笑嘻嘻道,“婆婆,跟我們說說唄。”

王瞎婆子瞅了盛棠一眼,心想,這小姑娘啊,年齡看著不大,心眼可真是壞。

壞得很!

良久後——

“我姐姐才是真正的王瞎婆子,她去世之後我沒發喪,就頂著我姐的名義住在這兒了。”

王瞎婆子倒出實情。

“我跟我姐是雙胞胎,以前我是住其他市區的,所以這裏的人也不知道。我其實就是想掙點錢,我向你們保證,我從來沒害過人。”

江執沒說話,就是坐在那舉著手機。

倒是盛棠驚訝,“婆婆,您都這麽大歲數了,要那麽多錢幹什麽?”

甚至還要裝瞎子頂著另一個人住在這麽偏僻的地方,做著招搖撞騙的事。

“小姑娘啊,你以為我不想過點清閑日子嗎,要不是逼得走投無路的,我哪會動這種心思啊。我養的那幾個孽子沒一個管我的,以前我還有個老房子能住,結果就被幾個孽子給趕出來了。小姑娘,你說我還能怎麽辦,我總不能去死吧。”

盛棠愣住了。

許久後起身,看向江執,“師父……”

江執不為所動,直截了當問,“你給我的粉末是什麽,從哪拿的?別跟我說是辟邪的靈藥。”

事到如今王瞎婆子也知道瞞不住。

舔舔幹癟的唇,說,“其實那個粉末具體叫什麽名字我也不知道,是我姐留下來的,量不多。當時我聽我姐說,這粉末就是能治漢墓那邊的邪氣的。”

江執靠在那,笑,“你再想想,或者,我可以從哪能弄到更多的這種東西。”

王瞎婆子聞言擡頭,沖著江執連連擺手,“你弄不了這玩意兒,我聽我姐說,這東西是從幹飯盆那裏面采的,幹飯盆知道吧?老邪門的地方了,好像是一種……一種什麽挺罕見的植物吧。我姐就說那東西叫驅邪草,但這個名兒吧也是我姐自己起的。”

說到這兒,她馬上又強調——

“我姐是絕對會看事兒,從小她就跟別的孩子不一樣,像是周圍鄰居家誰什麽東西的她都能幫著找到,然後二十多歲的時候就會看事兒了,她可真是……周圍有仙家幫她呢。”

江執問,“關於漢墓的事,你姐跟你提到過多少?”

“就這些了,我姐說那個漢墓不詳,她自己輕易不往那邊走,也不讓我過去,那些藥粉就是以防萬一用的。我真的、真的就知道這麽多了。”

江執又問,“那關於驅邪草的事你還知道多少?”

“我姐跟我說的就那些,但是啊,我還聽老輩人提起過一種植物,就說啊,幹飯盆裏有種植物是活的!”王瞎婆子神秘兮兮的,說完這話,還故意來看他倆的反應。

盛棠聞言,不得不提醒王瞎婆子——

“婆婆,植物都是活的,除非是枯了的。”

王瞎婆子的目光落在盛棠身上,好半天忍不住問她,“你就這麽蹲著,不累嗎?”

盛棠剛才站累了後就一直蹲在王瞎婆子的椅子旁邊,一身寬大的白裙子在腳腕處一攏,全身包裹得嚴實。

老長的頭發披散著幾乎拖地,她臉上的妝還在,依舊慘白,那種紅唇就跟喝了血似的,乍一看還是挺瘆人的。

盛棠可坦蕩了,搖頭,“不累啊,婆婆你放心,我特別能蹲。”

一句話把王瞎婆子噎得夠嗆,她是真沒見過這樣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