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我是個有男朋友的人

午後悶熱。

盛棠的一身衣服在窟裏被汗都快打透了,便臨時回了公寓,打算沖個澡換套幹爽的衣服,順帶著再煮點奶茶。

臨近九月下旬,稍稍安靜下來的敦煌又有了熱鬧的跡象。

盛棠往公寓回的時候瞧見不少遊客,被大太陽曬得汗流浹背,來來往往的。本地人倒是悠哉,大樹跟下支個桌,約上個人,本地甘甜的大西瓜用長刀隨意切成幾大塊,邊吃邊聊。

還有那種直接在兩樹間搭個網狀吊床的,手編的遮陽帽往臉上一蓋眯個午覺,別提多悠哉。

敦煌是個神奇的城市,能承載南北遊客的繁華,也能容下柴米油鹽的煙火。

盛棠往樓上走的時候就在想,時間過得可真快,一晃她對敦煌這已經沉澱了將近三年的感情,不知不覺她熟悉了這裏的風土人情,也不知不覺她將敦煌文化融進了尋常生活裏。

好像再回北京,心裏牽著的還是敦煌,是大漠,是悠蕩在天地間的駝鈴聲。

前些天她收到學校通知,也該把最後幾科的學分修一修了,之後有什麽打算?

這是導師問她的問題。

她喜歡敦煌,想留在敦煌,不管是繼續去做臨摹還是轉做文創。導師試圖勸她我知道敦煌有種魔力,否則這幾年你也不能總往敦煌跑,但前途你要想好,這可是一輩子的事。棠棠,你的選擇挺多,其中最適合的就是跟你父親一樣,你對色彩敏感,在畫作上又有鬼才,你就是天生吃這碗飯的人。

……

她說,導師,敦煌就是個有色彩的地方。

盛棠兩階一步地往上爬,心想著自己怎麽能說出這麽有哲理的話,她簡直就是個哲學家啊。之後她覺得,以前不想離開敦煌純粹是因為敦煌,現在不想離開敦煌,是因為敦煌有了江執。

房門口靠著個人,盛棠一拐彎嚇了一跳,叫了聲“媽呀”。

定睛一看是肖也,手裏夾根煙,許是老半天沒抽,煙頭上積了大半截的煙灰,盛棠這一聲媽呀也嚇了肖也一跳,手一抖,大半截的煙灰落地。

“怎麽了這是?玩憂郁呢。”盛棠拍著胸脯,驚魂未定的。

肖也掐了煙,說了句沒什麽。

盛棠瞅著他神情不對勁,想起他之前是接了電話後就一直沒回窟裏,倍感奇怪,“你是遇上什麽傷心難過的事了嗎?說出來唄,讓我高興高興。”

肖也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呦呵,這完全不像是他的平日作風啊。

“真遇上難題了?”盛棠收回吊兒郎當,“有困難找組織,咱們六喜丸子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相互扶持相互幫助,困難什麽的在團結友愛面前都是紙老虎!”

慷概激昂說了這番話,連盛棠自己都感動了,想著這肖也怎麽著也能開尊口了吧。

肖也還真說話了。

“沒事兒。”

盛棠一翻白眼,轉身開門進屋。

房門沒等關上,肖也的一條胳膊橫伸進來拉住她。

又嚇了她一跳,“肖也!”

“我想起來了,我需要組織幫忙。”肖也大半個身子擠進來,“棠棠,你幫我吧。”

盛棠又一記白眼。

這反射弧比她家棠小八還長。

“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我陪你一起去見……阿姨?”

肖也家裏,客廳茶幾上擺了不少水果糕點,都是肖也臨時下樓買的,順便又撈了束花和只大西瓜上來,生怕盛棠不方便吃,他特意切了果盤,放上幾只牙簽。

然後,鄭重其事地將所托之事說了出來。

大抵的意思是,今早肖也接到了母上大人的電話,原以為還跟之前一樣例行聊天外加催促相親,豈料肖母直截了當告訴他肖也,我到機場了,你過來接我。

嚇得肖也魂魄俱散。

今天大半天都用在接母上大人及安頓酒店的相關事宜上。

肖也聞言盛棠的話後,幹脆也不坐著了,滑蹲地上,恨不得跪式服務的那種,拿過牙簽紮了幾樣切好的水果放到她跟前的小碟子裏,賠笑說,“對,就是這個意思。”

盛棠驚愕地打量眼前的場面。

案前水果數樣、鮮花相伴,糕點噴香,而她端坐中央,他蹲地仰視……弄得就跟他在燒香拜佛似的。

“不是,我沒明白,阿姨來敦煌我們六喜丸子恭迎之,幹嘛單獨要我跟你去見她?”

肖也舔舔唇表情不大自然,坐回沙發上,“那個……我家裏人吧見天催促,不是催我離開敦煌,就是催我趕緊相親,這兩樣我至少得跟他們保一樣,否則下場慘烈。”

盛棠兩眉都快擰成麻花,“那就去相親唄,你不是也天天嚷嚷著自己沒女朋友嗎?我覺得之前在北京看的那位姑娘就挺好的,多漂亮啊。”

“你不明白。”肖也重重嘆氣,“那些相親的姑娘都是我媽給安排的,她安排的人都是跟我家有點關系往來的,相親的意義不單純,沒勁,而且我覺得這樣的男女關系也不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