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多個伴

沈瑤有了盛棠這個神助攻，真是在修復上有如神助，當時在魔鬼城南區的時候她就把盛棠的舞步給拍下來了，這兩天做動作分解，還真叫她找到了能跟壁畫上吻合的動作和姿態。

修復方案出來後，又連續開了三天的會，方案順利通過，沈瑤樂得跟中了頭獎似的，跟盛棠說，我一定得請你吃頓大餐，說吧，你最想吃什麽？

盛棠不是吃貨來的，當然對吃沒有執念，她開玩笑說，要不你給我找個小鮮肉，讓我樂呵樂呵。

沈瑤詫異看著她，說，你這年齡都流行找大叔，又不是上了年齡的要在鮮肉身上找青春。

找大叔啊……

盛棠一挑眉大叔太悶了吧？小狼狗多好玩啊，活潑可愛的，能跟我玩到一起去。

說這番話的時候，她倆都身處石窟裏，祁余一心修復他的通景畫沒搭茬，羅占從不參與這種話題，悶著頭在調整照明器材，江執從外面剛進來，正好聽了個完整話。

他倒也沒說什麽，就是看了盛棠一眼。

肖也沒在窟裏，卻給江執來了通電話，所以江執沒對盛棠的這番言論發表意見，很大原因也是在肖也的這通電話上。窟裏絕對安靜，所以肖也的嗓音也挺清楚的。

“我做了壁畫模塊病害黏合實驗，發現目前我們用的膠有問題啊。”

是工作上的事，江執把手機開了免提，走到最初做完黏合的區域，說，“的確是出了問題，之前上膠幹透後完全看不出不吻合。”

“是重新出現細小龜裂嗎？”

“對。”

盛棠聞言趕忙湊到江執跟前，仔細打量著修復後的那一小塊區域，面積倒也不大，就是一頭老虎，現在看上去色彩飽和了挺多，可虎身上的確有了龜裂，細細小小的，如果不是離得很近，壓根就看不出來。

江執擡頭叫了一聲祁余。

祁余也聽見肖也說的了，正在悶頭檢查之前處理過的面積，驚訝，“有些之前貼合上的甲片移位了！這怎麽可能？”

修復師在面臨壁畫修復時，除了那種傷筋動骨的損傷，例如山體毀壞，又或者地仗缺失，再像是0號窟中的塑像缺胳膊少腿，一般講到壁畫問題都是指顏料層的問題。

壁畫的病害往往就是發生在顏料層上。

像是酥堿、皰疹、粉化和起甲，再加個地仗層空鼓等問題，而這些問題往往就是由顏料中所添加的膠有關，顏料層裏的膠跟地仗層中的心一些粘結性物質，例如黏土，在自然的鹽分和水作用下老化、變性和失效，繼而導致上述種種問題。

而修復師在後期的修復時，就要針對壁畫情況選擇適當膠來針對這些問題，將修復材料的稀溶液或乳液滲透進壁畫顏料層和地仗層之內，隨著溶劑揮發，材料漸漸固化，通過靜電作用和部分化學健力，與顏料層、地仗層中的極性小分子結構作用，達到黏合和加固作用。

祁余修復技能尚算老道，跟著胡教授一路下來也是經驗十足，照理說在選擇膠的種類和拿捏分量上不會出現任何問題，而且能夠保證的是，膠的使用都能保證壽命的，像是現在這種剛做了黏合就出問題的情況從沒發生過。

所以他才驚訝，說不可能！

但不可能的還是出現了。

盛棠想到自己負責的那個塑像，趕緊上前查看，但想起塑像還沒進行到膠化步驟，又折回江執身邊。江執手持照明工具細細打量祁余完成的區域，面色沉靜。

盛棠大氣不敢出一下，江執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沈瑤從開始到現在一直在做香旋舞的研究，也還沒涉及到黏合步驟，所以她負責的區域暫時沒出現問題。

肖也在電話那頭愕然，“同時出現龜裂和移位？”

江執在這邊觀察得也差不多了，手裏的照明一關，對肖也說，“沒錯，龜裂是因為膠的黏結性太強，導致了修復區域與周圍區域出現力學性質差異；祁余那邊又因為黏結性太弱，沒達到黏合的目的。”

盛棠不理解了，“可當時不已經配比吻合了嗎？尤其是祁余那邊，如果說黏結性太弱的話當場在注射膠液的時候就能察覺，黏性不強也是要在鹽和水分運移的持續作用下才會喪失黏性，這至少是個挺漫長的過程才對。”

問題就出在這。

肖也沉默了少許說，“看來我還得重新評估一下材料的黏結性才行。”

這是挺迫在眉睫的事，現在出現兩種極端情況，說明0號窟的情況十分復雜和少見，尋常石窟可能在做完黏結性評估後，得出的膠種類和用量比例基本上都能固定下來了。

可0號窟不同，一方面出現了黏性太強的情況，一方面又顯示出黏結性太弱的效果，這說明，在同樣一個窟內，在同一個溫度和水分等外界條件下，每一處的壁畫在使用膠的情況也大相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