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見鬼了?

照理說,能在這個時候出現的都是救命恩人,雖然時辰不對。

可話說回來,時辰對了還至於給她嚇成這奶奶樣?史無前例的奶奶樣。

盛棠在沒開門之前也是這麽想,雙腿綿軟的時候心裏想的就是他總算回來了。

可開了房門,跟他打了照面後,電話裏林林種種的“前塵恩怨”就鋪天蓋地地來了,控制不住,就算有多想不計前嫌,面子上已經掛不住了。

不但讓程嘉卉接了電話,還說她胡鬧,她怎麽就胡鬧了?是擋他發財還是礙他泡妞了?

這麽晚了,就算泡妞是不是也該泡完了?

“你什麽意思?”盛棠學他白天的姿勢,一手搭著門框一手搭門把手,冷著臉問。

江執沒打算進門,站在那瞧出她情緒來,笑了,“你睡著了嗎?”

要你管?

盛棠抿唇,反問,“那程嘉卉睡著了嗎?”

怎麽就舍得回來了?軟玉在懷一覺天亮多好。

江執挑眉,盯著她了好一會兒,像是打量,冷不丁問,“怎麽出這麽多汗?”

盛棠擡手一摸,額上還汗津津的。其實後背早就濕透了,嚇的,再說了,能不熱嗎,她還裹著個浴袍呢。

“空調壞了?”

“不是,我就是覺得這屋子裏有點冷。”

冷?

江執狐疑地看著她,半晌後突然了悟,“嚇的?”擡眼朝屋裏看過去,低笑,“所以,燈也不敢關窗簾也不敢擋是嗎?”

“……也不是。”她要怎麽說才能顯得自己不那麽慫?電話裏那一遭現在她想起來總覺得丟臉,遇上這事兒為什麽不打電話給盛子炎?想她那位英俊寬厚的爸爸一定會陪她聊到天亮。

“小七。”江執類似輕嘆,嗓音低柔。

盛棠一怔。

她還從沒聽過他把“小七”這倆字念得這麽動聽入耳呢,而且……她擡眼看他,今晚他的眼神也不一樣啊,很柔和,讓她想起老鼓樓上放飛的鴿子,沒譏諷沒嘲弄,也沒攻擊性。

心竟慌了一下。

可怎麽就慌了呢?

“肖也之前是在故宮做過技術支援,但他從沒到過東筒子夾道那一片,什麽消失的老師,真有這麽大的事你之前怎麽沒聽說過?還有什麽有人跟他說話……他信口開河的你也能當真?”

盛棠其實也沒太相信肖也說的,可就是控制不住去想。一聽江執這麽說,就好像陰霾的天豁然被開了道口子,乍亮了。

“你呢,乖乖睡覺,空調正常開,窗簾拉上燈關了,要不然睡得不踏實。”江執擡手,修長的手指輕輕穿過她的頭發,溫柔地將她一頭的亂發給捋順,嗓音也低低的,“聽明白了嗎?”

盛棠覺得全身酥軟,是他手指帶來的。

從天靈蓋穿過骨骸,順著血液一個勁地往她心裏灌。

她點頭,覺得頭更暈暈沉沉,好像真困了。

“現在能睡著了嗎?”江執低笑,“再睡不著,我就進來了。”

“啊?”盛棠警覺,“進來幹什麽?”

江執食指微微一彎,輕敲了她的鼻梁,“進來看著你睡,等你睡著了我再走。”

盛棠一時間氣促,結巴了,“不、不用了,我睡覺的時候穿得可少了,你不方便在身邊。”話畢,心裏一陣哀嚎,盛棠啊盛棠,你說什麽穿多穿少幹什麽?弄得就跟你想暗示他點什麽似的。

在江執眼裏,此時此刻的盛棠的確就跟只蒸包子似的,擡手又摸了一下她的頭,笑說,“那好,趕緊回去睡。”

孤枕難眠的不是盛棠一人。

程溱也失眠了,只不過她是真的從深夜坐到黎明,再瞅著窗外,從黎明的天兒看到了最遙遠的天際吐了白。

良久後她下了床。

拿過桌上的手機,點開。

屏幕的光映了她的眼,帶著血絲,披頭散發。

沒有最新的信息。

最後一條還是她發給曲鋒的你是來北京了嗎?

遲遲沒有回復。

程溱盯著曲鋒的頭像看了良久,是張在戶外蹦極的照片,她都不知道這照片是他什麽時候拍的。跟曲鋒在一起這麽久,程溱很清楚他不是一個喜歡玩極限運動的人,每次她央著他玩,他總是說萬一安全設施沒做好呢,萬一真摔下去了呢?你看新聞上動不動就報道說玩這類遊戲出事的……

連帶的,程溱就只能跟遊葉、盛棠一起玩。

曲鋒的這個頭像是新換的。

之前是一個小怪獸的頭像,那個怪獸是程溱隨手畫的,曲鋒視若珍寶似的拍下來設了頭像,跟她說,要是我想你了,看這個怪獸就行。

程溱當時還老大不樂意,質問他啥意思啊,我在你眼裏長得嚇人是吧?

曲鋒連連說,不是嚇人,是可愛,我可愛可愛了。

程溱在想,漢語真是神奇啊。

他在愛你的時候會說,你可真可愛,我可愛可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