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4/5頁)

那一刻,他的眼神帶著令人淪陷的深情。

遙光在那一刻明顯地心動了,他知道龍劍錄沒有說出口的話是什麽——他舍不得他。

他們在坍塌的廢墟之中相遇,並一度將生命交給彼此。在龍劍錄已經近乎放棄的時日裏,自己帶給了他希望的光,陪伴他漸漸撥開迷霧。

而龍劍錄則在一路上忠實地保護著他,照顧著他,在這個崩壞的世界裏,他再沒有任何倚靠,他展現了強大與溫柔,這兩種屬性彼此調和,出現在他的身上,顯得如此自然。

在方才的那一刻,他們都產生了復雜的情感,遙光失去了所有的記憶,自然也包括愛情、親情與友情,人與人之間的依戀關系化作印記,留在了他的潛意識深處,卻無法用言語來說清。

龍劍錄起身,進哨所內看了一眼,再出來時沒有了風衣。

遙光已躺在地上閉著眼,龍劍錄枕著自己手臂,望向星空,野營爐的火光漸暗淡下去。

“我是不是很固執?”龍劍錄說。

“你是個堅持的人。”遙光也枕著手臂,側躺著,說,“堅持的另一面是固執,挺好的。”

龍劍錄:“如果我真的辦到了,會怎麽樣?”

“辦到什麽?”遙光閉著眼,問道。

龍劍錄:“把‘樹’關機。”

遙光:“那你就拯救了整個世界。”

龍劍錄:“我是說,然後呢?”

遙光:“然後?”

龍劍錄:“也許就連造物主也沒有想好之後的劇本吧?”

遙光:“世界就恢復原狀啊,機械殺戮者全都停機了,大家從避難所裏走出來,在陽光下過各自的日子。”

“守護者的職責也結束了。”龍劍錄說,“到了那個時候,你想做什麽?以前我一個人流浪時,就經常這樣想。”

遙光睜開眼,背對龍劍錄說:“你應該會想,找一個舒適的地方,與祭司度過一生吧?”

“確實這麽想過。”龍劍錄說,“你又在吃醋,對吧?”

“滾。”遙光說。

龍劍錄一手伸過來,拍了拍遙光的肩膀,沒有再說話。

遙光在漫天星光下睡著了。

他很不喜歡在野外睡覺,露宿時,人的警惕性始終無法完全放松,因為不知道附近會不會有潛在的危險,一夜過去後,疲憊感依舊得不到消除。

翌日清晨,遙光睡眼惺忪地起來,夜半也許因為寒冷,他抱住了龍劍錄溫暖的身軀,龍劍錄則大方地把他摟在了懷裏。

“還有兩百多公裏,”遙光說,“是不是得出發了?”

龍劍錄昨天使用了太多能力,且得不到徹底的休息,現在依舊顯得有點累。

“你解我襯衣扣子做什麽?”龍劍錄說,“半夜偷偷摸我的胸肌了?”

“你能不能正經點。”遙光說,“祭司呢?祭司!”

崗哨裏,狹小的營房內空空如也,飛尋不見了,鋪位上只有龍劍錄的風衣。

兩人飛快沖上車去,龍劍錄穿上風衣,說:“他是自己跑的,昨天晚上沒有敵人!”

遙光:“你為什麽連個大活人都看不住?”

龍劍錄:“這話你要問他!他為什麽要跑?!我又沒做什麽!”

遙光百思不得其解,事實上龍劍錄的警覺只有對襲擊生效,從來不防自己人,何況他們根本沒有想到祭司會逃跑……在荒野之中,擅自離開簡直是找死,而且飛尋的身份還十分重要,落在機械兵團的手中只會落得被殺的下場。

“你的預言呢?”龍劍錄問。

“我不知道,沒有預言。”遙光說。

龍劍錄發動車輛,分析了地形,緊接著馳出平原,朝一處樹林的方向開去。

遙光:“你怎麽知道他是往這個方向走的?”

龍劍錄:“正常人都會跑進樹林裏,再從樹林中穿出去,附近都是平原,容易被追蹤。他應當是從哨所後窗翻出去逃跑的。”

“難怪昨天下午一直在睡覺,”遙光說,“那個時候就做好了跑路的準備嗎?”

龍劍錄找到了飛尋的痕跡,他順著樹林邊緣繞過去,看見掛在了灌木上的布,緊接著一腳油門,將車開到最高速。

一旦有了方向,開著車追蹤,找到人只是時間問題。

“我覺得你們最好還是認真談談。”遙光說。

“能談什麽?”龍劍錄顯然很暴躁,“該做的事,他心裏最清楚。”

“如果他不想去呢?”遙光說。

龍劍錄沉默,臉色鐵青。

遙光:“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願意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越野車來了個急刹,遙光差點撞在擋風板上。

平原大路前,站著一個人,正是飛尋,飛尋正在氣喘籲籲地越過草叢,往大路上走。

他發現了越野車,只得停了下來,知道自己被找到了,白浪費一晚上體力,放棄抵抗是最明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