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撿到一個童工(第3/4頁)

當然,有錢的人家可以用錢開道,硬把孩子都接出來養在身邊。在義務教育免費,學雜費十塊錢的時候,他們願意砸幾百塊錢的借讀費。

看得出來,池小勇的媽媽辛抗美,肯定不屬於這等豪橫人家。

再說,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孤身上路,這也不合適啊。

警察通過獎狀找到了池小勇的學校,再找到他現在的監護人,他的叔叔和嬸嬸。

見到警察,嬸嬸大吐苦水:“那個女人跑了,丟下這個孩子,就靠他爸養,我愛人非要主動收養,說什麽是他池家的人,他就不能不管。

現在好了,偷了家裏的錢往外跑,去找他那個一分錢沒給過的親媽,我們自己還有小孩子要管,哪有空管他,這麽大了,一點都不懂事……”

另一邊,叔叔對這個侄子是有一種宗族上的道義在。

“這孩子命苦啊,他媽媽是最後一批插隊的,本來以為這輩子都回不了家,就跟我哥在一起了,誰知道,剛生下他一年,政策就變了。

他媽媽回去的時候保證會想辦法把他們姐弟倆帶回去,能帶一個子女的政策剛下來,她就把姐姐接走了……

哎,這也不能急啊,政策都是慢慢變的。我跟他怎麽說,他都不信,這不,拿了家裏的錢,非要去找媽媽。”

這兩人對池小勇的態度是:“他既然想找,就讓他找吧,不然整天魂不守舍的,還不如讓他去一次,徹底死心就老實了。”

警察覺得池小勇實在可憐,便想幫著找當時知青插隊時的資料。

好不容易從紙質資料裏把辛抗美給翻了出來,只見戶籍地址上碩大的一個字:滬。

別的沒了。

“登記的人怎麽這麽隨便。”連警察都忍不住吐槽起前輩。

隨不隨便,已經是即成事實,沒救了。

池小勇想去,但是偷叔叔嬸嬸家的錢肯定得還回去,一路扒火車逃票過去也不現實。

安夏雙手抱在胸前,冷漠地盯著池小勇:“我有個賺錢的機會,你要不要試試?”

“他才十四歲,童工。”陸雪小聲提醒。

“你這個死腦筋。”安夏搖頭。

“最近宣傳庫爾勒香梨,得搞些活動,有活動就可以得獎金。”安夏又轉頭看著池小勇:“我看你音樂和繪畫都拿過獎狀,應該勉強算過了及格線。怎麽樣,來試試嗎?”

陸雪頓悟,安夏是老板,她樂意先發獎金,誰也管不著她。

跟學校裏請了假,安夏和陸雪就把池小勇給帶走了。

池小勇原以為自己要扒四天四夜的火車才能到,沒想到,安夏竟然給他買了機票。

他的叔叔嬸嬸都沒坐過飛機。

“別太興奮了,這是你欠我的錢,要還的。”

在飛機上,安夏坐在池小勇身邊,一項一項的給他布置作業:

首先,挑出新疆便於運輸,又好吃的十樣水果。

其次,用優美的詞藻來誇水果。

再次,給每樣水果安排一個動聽,又不那麽離譜的故事。

最後,考慮這些水果要怎麽搭配著賣最合適,為什麽。

池小勇深吸一口氣,默默地認真思考。

陸雪不忍這可憐孩子被壓榨得太慘,時不時的提供一些思路。

後座上傳來一個男人壓低的羨慕聲音:“看人家是怎麽當媽的,管孩子管得多好。”

緊接著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你沒看孩子他爸也在管?我管孩子的時候,你在幹什麽?”

池小勇被債務困擾,壓根沒注意聽見。

安夏和陸雪聽見了,兩人不約而同的就當沒聽見,該幹嘛還幹嘛。

等到了目的地,找辛抗美的過程比較順利。

辛抗美也沒有完全不想認兒子,就是情況比較尷尬。

要是完全義務教育,她還能養得起兩個孩子。但是要交借讀費的話,就萬萬交不起了。

她說想等等政策,能接一個回來,可能就能接第二個回來。

她又嘆氣:“小勇的外公,就是我爸,明明是個老幹部,只要跟領導說說話,怎麽都能通融。可是,他偏不,說要保持思想的純潔性,不願意走後門。”

安夏不明白:“幹部?還交不起借讀費?”

辛抗美壓低了聲音:“他說借讀不是必要的,在庫爾勒就可以讀書,為什麽要借讀?他的所有存款,要等他百年之後,都捐給組織。”

安夏肅然起敬,九十年代的商品大潮沖擊下,還有人真的可以做到像革命電影裏那樣:人都快死了,還不忘「這是我五月份的黨費」。

屋裏傳來一個老人的咳嗽聲:“我這一輩子沒有麻煩過組織,別人家的孩子都沒回來,就我們家要搞特殊?”

不一會兒,老人拄著拐杖出來了,看了一眼哭成淚人的女兒,又看了一眼從未見過的外孫。

池小勇一掃與陸雪對峙時的兇猛,乖得不得了,手裏捧著他一路抱著帶過來的庫爾勒香梨:“外公,這是我家樹上結的梨子,可甜了,您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