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3頁)

不過,她心思剔透,不覺得苦,只盼望著以後多賺點錢,能在外面租間房子,有隱私有安全感,洗澡換衣也不必避著任何人。

一放松下來,人就愛胡思亂想。

邵易淮。

楚桐想起他認真地自我介紹說自己名字的樣子,唇角含著淡淡的笑意,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

現在回過頭來從他的反應去看,他當場把圍巾還給她,實則是光明磊落之舉,並沒有從她那樣卑劣的角度去揣度她的不良用意。

心內升起微妙的羞恥感。

可她不後悔。再度重新來過,她還會這麽做。

他如此難以企及,若是用尋常方式,她恐怕永遠都無法入得了他的眼。

還有,他說的“以後”,大概是指以後在陳教授家裏偶遇?可陳教授的住處,不是她能隨意造訪的地方,失卻了剪視頻這個理由之後更是如此了。

洗完澡,擦幹了身體,她換上幹凈睡衣,用手指捋著濕發拉上門走出來。

書桌上手機屏幕亮著,有幾條新消息,統統來自柳昊。

「柳昊:周末有空嗎?」

「柳昊:見個面唄?聊聊上次我說的那個事兒」

「柳昊:起碼給個回話行不」

楚桐粗略看一眼便徑直往右滑,清除了全部消息通知。

陳教授很快給了回話,說視頻沒問題,楚桐打開電腦,把視頻文件放到草稿箱裏,定時發布。完成了這最重要的一件事,她開始收拾明天上課要用的書,書包整理妥當之後,視線避無可避,落在那本《呂碧城集》上。

沒再猶豫,她翻開書從中拿出那木質書簽,放到自己書包內的小夾層中。

-

邁巴赫平穩地駛向四環邊兒的曼合公館。

雨已經停了。

邵易淮擡手撳下車窗,玻璃徐徐降下,帶著雨腥味兒的濕潤冷風拂入。

手機震動,是陳喜珍發了條語音來,問剛剛怎麽回事,人找到了嗎。邵易淮打字回復:找到了,已經還給她了。

讓宗叔調頭實屬一時沖動。事出突然,回到西門才發覺自己對她,除了名字外,一無所知,只能打電話給陳教授,托詞說楚同學有東西忘在了車上,讓她幫問問楚桐住的宿舍樓號,本打算到樓下拜托宿管把她叫下來的,沒想到她還沒進校門。

他向來雲淡風輕,萬事不掛心,難得有這樣的一時沖動。

幾位世交家裏的長輩,說起他時,都贊他溫潤儒雅,有才幹有能力,是真正具有東方男人氣度的儒生。同輩的晚輩的則視他為榜樣為兄長,只有一位跟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女性朋友,曾喝多酒開玩笑評價過一句:邵易淮此人,看似對誰都溫情,實際上是最涼薄。

邵易淮當時漫不經心輕笑了聲,面兒上沒置可否,內心卻是一片岑寂,如無風的浩蕩曠野。

他情緒極其穩定,甚少有波動,大約是對萬事萬物都意興闌珊的緣故,也許確實是涼薄罷。

今日對楚桐的這一遭沖動行事,估摸著是源自他心底對她的幾分欣賞和惻隱之心。

欣賞她心性純然,有原始的生命力,而她那點小姑娘式的心緒流露,則讓他心生不忍。

少女心事最是清澈,他不忍讓其出現裂痕。

也是怪了,世交家有個小他幾歲的女孩,幾年前也曾紅著臉給他遞過情書,他那時卻一絲一毫的不忍都無。

邵易淮無意去深究自己“雙標”的原因。

總歸,一切都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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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兩天過去,到了周六。

晚上,邵易淮和世交好友任明遠在榮記用晚餐。

他們在外面這類用餐場合不太聊工作,更是絕口不提家裏的事,只聊聊興趣愛好,收了什麽藏品,哪裏有僻靜避世的度假去處等。

席間主要是任明遠在說,他話密的很,邵易淮興味索然地聽著,左耳進右耳出。

一頓飯吃完,邵易淮先起了身,結賬,推門出去。

院落回廊角落裏設有吸煙處,他走過去,側身站在那兒,微低頭攏手點了根兒煙。

任明遠先是站在回廊那頭遠遠瞧了他一會兒,方才踱步過來,邊點煙邊笑說,“我說真的,你真不打算玩兒玩兒?”復又假模假式地搖頭嘆息,“可惜了你這好模樣。”

邵易淮瞥他一眼,像是不以為意,“……好玩兒嗎?”

任明遠認真想了想,“還行,總比不玩兒好,”兩手一攤,“難不成你還真要守著什麽完璧之身,留到結婚啊?不值當。”

見邵易淮還是不為所動,他又道,“你想啊,要是結了婚,一切都是按部就班交差了事,就連那什麽也是一樣,多沒趣兒啊。”

“你這樣玩,也沒見得多有趣。”

邵易淮口吻還是很淡。

他一身黑色西裝,單手插著兜,另一手指間夾著煙落在身側,指骨修長,煙頭火光隱現,晦暗不明,一如他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