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關於綠色這件事（四）

祁應衍被反問得一怔。

“沒怎麽注意。”停頓了半晌後,他才說道。

他一說完，氣氛便又回歸一開始的針落有聲。

室內茶香氤氳,熱氣繚繞,祁應衍思緒飄散，並未注意到此刻安靜異常的氛圍。

“有空聚聚。”恍然想起他們已經很久沒這麽坐在一起的說話，祁應衍隨口道。

“約過你不少次。”江瀟寧回答得也隨意,“大忙人好像沒什麽時間。”

“那是……”本能就要開口的祁應衍兀得頓住。

他的確推拒了不少次傅成朝的邀約，每次也都以事情繁忙為借口，只是他口頭這麽說,真正的理由也只有他自己一個人清楚。

心思藏得在深再好，也終有露出馬腳的那一天,他並不想讓傅成朝，蘇辭洛中的任何一人發現自己的心思,因此有意疏遠了傅成朝,卻沒想到那一點喜歡並未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他的眸色因此暗了下來,“是忙了點。”

“你今天是為蘇辭洛來的嗎？”

白瓷杯在清洗的過程中碰撞出一道清脆的響聲,與江瀟寧的清冽的嗓音一同響起,傳入了祁應衍的耳畔。

原文中傅成朝也問過類似的話,卻不是江瀟寧這樣的語氣。

他在傅成朝進門的後不久便挑明了話，“如果是蘇辭洛讓你來的,那我們也不用說什麽了，你回去吧。”

“成朝。”傅成朝的態度讓祁應衍的心下起了一股無名的火，他眉頭皺起,語氣不善，即未否認也並未承認，“後天下午四點,宴月閣，不管你去不去，我都告訴你了。”

而此刻，祁應衍的表現果然如原文所描述的如出一轍。不知道是不是提到蘇辭洛的原因，他的臉色變差了許多。

“成朝，後天下午四點，宴月閣，我告訴你了。”

話落，不等江瀟寧有沒有回應，他起身便走。

宴月閣……

江瀟寧打開光屏看了劇情。

如果可以，他並不想去，但原文中的傅成朝去了，所以他後天也得去。

等到了約好的那天，江瀟寧來到了祁應衍口中所說的宴月閣。

是一家中式私房菜，庭院內的假山重疊，水榭清幽，順著門口迎賓員的指示，江瀟寧很快來到了祁應衍定下的那間包廂內。

“成朝。”

他一進入包廂，便聽到一道冷淡的嗓音。

江瀟寧循著聲音望去，看見了包廂內的蘇辭洛。

對方並未坐在一旁的座椅上，而是站在了門側，樣子似等了很久。

江瀟寧走了進去，擡起眼望向他。

一接觸到江瀟寧的目光，蘇辭洛的臉便失去了幾分血色。

他從未在成朝身上看見過這樣的眼神，這樣的淡漠疏離，像是看在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眼神。

蘇辭洛只覺得寒意侵骨，他眼前發白，卻還是強撐著站住，讓自己看起來像個無事人，“成朝，是我讓應衍這麽做的，你別怪他。”

江瀟寧又睨了他一眼，古井無波。

蘇辭洛握緊了放在身側的手，指甲深深嵌入手心，絲毫不覺疼痛。

“成朝。”每一次的呼吸都讓他痛的難以自持，但這些都比不過他心上的那道缺口。

“你能聽我解釋嗎，那天我——”

“這就是你讓祁應衍騙我來這裏的目的？”江瀟寧出聲打斷了他的話，這也是他來到這裏後開口的第一句話，“你想解釋什麽？蘇辭洛？”

“我……”蘇辭洛本能的開口，但傅成朝卻並不給他機會。

“解釋你其實是被迫的？是你前男友強迫你和他上床的？”江瀟寧一字一句，“我有眼睛，蘇辭洛，你還想騙我到什麽時候？”

蘇辭洛的心抽搐般的疼。

冷，又是這樣的感覺。心房上的那道創口並沒有隨著漫長的時間緩緩愈合，反而腐爛的更深。

為什麽會這樣的。

為什麽不信他，也不願意聽他的解釋。

惶恐，驚懼，害怕等諸多雜糅在一起的情緒如退潮般湧去，蘇辭洛突然冷靜了下來。

他前所未有的平靜。

“成朝。”

他並未像往常一樣急著開口解釋，只是默聲站了良久，才開口道，“你從來沒有信過我，是嗎？”

這回輪到江瀟寧愣了一下。

他是真的愣住了。

“信你什麽？”江瀟寧反問，他重述了一遍捉奸在床時說過的台詞，“信你這半年來不願意與我有肢體接觸，但讓我看見了你和別人上床的樣子？信你如果不是我晚到一步，你就真的出軌了，以及信你雖然一直對我冷淡，但其實你深愛著我沒有表現出來過？”

“你的所作所為想要怎麽讓我信你？我是不信，那又怎麽樣？”

他把每一個字都說得格外清楚，就是為了能讓蘇辭洛聽懂他的話。

蘇辭洛並未立即答話，他眼神平靜，先前的情緒一消而散，只留一汪無波無瀾的深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