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青梧深知,他可以流露情緒,可以叫她發覺異樣,這些他都可以找借口搪塞,但唯獨不能叫她知道他無情道心已散。

念及此,青梧眸微垂,看向跪在地上的姑獲鳥,隨後擡手,心判淩空一旋,宛如一支利劍,朝那姑獲鳥而去。

觀昭神色一凜,忙去阻止,但他的笛子,擦著心判筆尾而過,未能撼動心判分毫,心判自姑獲鳥心間穿心而過,那姑獲鳥一聲悶哼,隨即一頭栽倒在地。

青梧轉手,收回了心判,灼凰冷眼瞧著那姑獲鳥的屍身,亦收回了悲天。

觀昭唇微抿,手裏拿著笛子,凝望地上的姑獲鳥,半晌後,他忽而一笑,身子背離師徒二人,笑道:“你們無情道的人,還真是無趣。走了,二位仙尊,告辭。”

說罷,觀昭擡腳,消失在荒山中。

灼凰對青梧道:“師尊,我們也走吧。”

青梧點頭,同灼凰一道以神境離開。

師徒二人離開後數息,那地上的姑獲鳥忽地身子一顫,忍著傷口的劇痛,顫巍巍的撐起了身子。

她沒死?

那姑獲鳥連忙低頭,伸手撫上自己的心口,她這才發覺,心判自她心口斜穿而過,避開了她所有要害,留了她一條性命。

她忽地情緒失控,淚水大顆大顆的落下,她雙唇緊抿,神色格外復雜,有感激,亦有劫後余生的喜悅。

而就在這時,她的耳畔,響起青梧的靈力傳音:“人間多有幼無所依之人,與其以妖蠱惑人生子,倒不如以爾本性,收養孤苦,為孤露母。若爾敢以妖靈氣豢養姑獲,必殺之。”

那姑獲鳥終是痛哭失聲,好半晌,她方才收斂情緒。她捂著心口,艱難起身,跪地三叩首,最後一首叩下後,她並未起身,啞聲哽咽道:“多謝……青梧仙尊,靈羽兒銘記在心。”

靈羽兒這才起身,捂著心口,往唐府的方向走去。

灼凰出現在棲梧峰閱微廬,可她站定之後,卻發覺師尊並不在身邊。

“人呢?”灼凰嘀咕一聲,不由往來路看去。

這一眼望去,灼凰神色一凜,正見她的師尊青梧,連一個神境都未能施展完,落在半路上,他仿佛陷入了昏迷,人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朝地面墜去。

“師尊!”

灼凰一步跨出去,消失在原地,下一瞬便出現在青梧身下,一把將他攔腰拖住。

灼凰不解道:“師尊!你怎麽了?”

然而青梧卻沒有回應,灼凰深深蹙眉!就說他不對勁吧!

灼凰立刻以神境帶他回了棲梧峰,他的房間為囚禁梅挽庭施了金剛界,灼凰進不去,只能帶他回了自己的房間。

灼凰扛著青梧出現在自己房間臥室的塌邊,剛一落地,便將青梧放倒在榻上,灼凰在他身邊坐下,伸手拍拍他的臉,喚道:“師尊,師尊!”

見青梧尚無反應,灼凰即刻擡手,掌上運起一道靈氣,便去探青梧身體。

這一探,灼凰不由一驚,師尊經脈中的靈氣為何這般鋒利?本該平靜在經脈中流轉的靈氣,化作根根鋒利的針,似千軍萬馬般,正在鉆噬他的心脈。

他分明是疼暈過去的!

他到底怎麽了?

灼凰不敢耽擱,周身上下立時蓬**洶湧的靈氣,於頃刻間將青梧籠罩,屬於她的靈氣,自青梧氣海鉆入,助他平復周身靈氣。

她和師尊從未遇見過這種情況,也不知她這個方法能不能奏效?若是不成,她就去請無妄宗活得最久的仙長。

但很快,她便覺師尊體內的靈氣柔和了許多,不再像方才那般鋒利,灼凰一愣,這麽嚴重的情況,就……這、這麽容易?

灼凰探頭看向青梧,試探著喚道:“師尊?師尊?”

青梧眉微蹙,似極力掙紮般,努力睜開了眼睛。

他睜眼便看見色彩熟悉的法衣,他目光順著上移,見她結印的手勢,最後對上她的眼睛。

原是沾染她氣息的靈氣,難怪助他平息了一些。青梧神思依舊不大清醒,只惦記得趕快解決心口劇痛這件事。

他強撐著翻身起來,坐在灼凰塌邊。

他顯得有些疲憊,坐姿都不似往日端方,他一手撐著膝蓋,另一手捂著心口,以手肘撐著另一條腿的腿面,支撐自己的身體。

靜坐片刻,青梧覺得回了些力氣,便準備去找梅挽庭,怎知他正欲起身,卻被灼凰一把按住肩頭,將他按了回去。

青梧擡眼望向她,此刻他連眨眼的速度都慢了不少。

灼凰打量他兩眼,認真道:“師尊!我知你是天下第一,從前無論發生什麽,你都能妥善解決,所以仙界所有人都信任你,仰仗你。但是這次,你好像失控了……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交代,為什麽會阻止我救觀昭?為什麽不惜冒著損傷元神的風險,把自己換去唐明仁體內?”

灼凰跟著道:“你從合歡宗出來後,我就感覺不大對勁,心判失控,帶我歷練,今晚又有這麽多事情發生?你到底怎麽了?合歡宗我暈過去之後,你到底經歷了什麽?你絕不是道心境界退轉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