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灼凰詫異不已,仙界的人,向來注重儀表,她斷沒有忘記穿抹胸的可能。

五萬年前雖正法滅盡,但還是有不少傳說在世。比如其中有一條,便是說,當仙者修行圓滿,會步入天界的神位。

但是成神那一刻在做什麽,是什麽樣子,成神後便會固定下來,再也無法更改。傳說當年有位仙君,成神前剛拆了頭發準備梳頭,怎知功德在那一刻圓滿,驟然成神,然後頭發就再也梳不上去了。

所以仙界的人,格外注重儀表,縱然法脈盡斷不知如何修行,但仍然擔心哪天成神的時候儀表不佳。他們每天都穿著最華麗繁復的法衣,曳地拖尾長裙男女皆備,披帛綬帶更是人人不缺。

女仙發髻盤得極其華麗精致,比如她,頭梳雙環望仙髻,環乃大小兩圈相套。發髻正中,佩戴一頂金絲九尾銜珠正鳳,左右各八共十六枝金釵步搖作配。其余女仙,在各自尊位等級之內,亦是使勁往華麗裏裝扮。男仙眾哪怕只有簪冠或帽冠,也都會選樣式精致華麗的。

比如師尊那頂白玉鏤雕的簪冠,便是當年位列仙尊之位時,掌門師伯親自從無妄宗庫裏給他選出來的賀禮。別看是頂白玉的,樣式半點不顯素淡,足有一掌高,正面雕成朱雀翩舞展翅的模樣,羽翅向左右兩邊伸展,貴氣得不得了。

所以,她斷斷不會忘穿內裏的抹胸!

所以,她的抹胸呢?

灼凰邊脫了衣服下靈池,邊認真分析抹胸可能的去處。靈池內的水溫熱,蒸騰的熱氣在她白皙的脖頸上掛上一層細密的水珠,臉頰不多時便被蒸起一片潮。紅。

她上次沐浴,便是前日早上,和師尊去合歡宗那日。

首先,可以排除忘穿這個可能性。那一整日,在高仰止來之前,她都在靈池這邊,累死累活的奏悲天,所以抹胸不會是那天丟的。其次,從合歡宗回來後,她就上榻睡了,一覺睡醒後,給師尊送回心判,便又來了靈池,就更不會是回來後丟的。

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在合歡宗丟的。

灼凰眉宇間閃過一絲深深的嫌惡,合歡宗那種地方,果然從裏到外,從上到下都透著無恥。

可若是在合歡宗丟的也不太合理,去合歡宗後她一直和師尊在一起,她沒道理會丟抹胸。

如今這三界之內,誰有膽量和本事,在師尊眼皮子底下輕薄她?

灼凰苦思冥想半晌,念及那日醒來後身下的疼痛,忽地想到一個可能,眉宇間即刻閃過一到淩厲的殺意。

莫非她暈過去後,師尊中途離開過,她被合歡宗的什麽人給趁機輕薄了?

不成,她得問問師尊,是不是中途離開過,若是師尊真的離開過,那她今日就去蕩平合歡宗!

念及此,灼凰一下從靈池裏起身,信手一揮,放在一邊石上的法衣便飛到了她的手中,灼凰將衣服穿在身上,頭發也沒盤,散著後披發,收了靈池邊的金剛界,直接往青梧房中而去。

灼凰又如早上般被金剛界攔在外頭,但念及梅挽庭,也知日後師尊房外有金剛界會是常態,她便打出一道靈氣,擊在金剛界。她師尊修為高,她的天眼、天耳、神境還有靈力都無法進入師尊的金剛界,只能打一下叫他知道。

遠在萬裏之外的青梧,自是感覺到金剛界有恙,他剛封了天眼,只能以耳聽去,在無數嘈雜的聲音中,他很快分辨出自己房門外,灼凰熟悉的腳步聲。

生怕被灼凰發覺他不在棲梧峰,他立刻便找了個沒人的地方,以神境回到了棲梧峰上。

腳踩穩在自己房間地板上的刹那,青梧身上的衣服,也換回了仙尊尊位的法衣。他深吸一口氣,正色危襟,坐在了正屋中間的羅漢床上,在金剛界上開出一道門,做出一副研究棋譜的模樣。

灼凰見金剛界開了,立時上前推開門進去,尚未見到青梧,便開口道:“師尊,我有件極要緊的事問你!”

“何事?”

青梧轉頭,跟著瞳孔驟縮。他應該別封天眼!應該看下再決定要不要回來。清水出芙蓉,怎能讓他在現在這種情形下撞見這麽一幕?

他近乎用盡全身力氣,壓制神色,壓制氣息,方才勉強維持住面上的平靜。

灼凰走過去在他羅漢床小桌的對面坐下,轉頭看向青梧,他依舊是往日裏那如神像般的模樣,但就是……莫名抓她眼睛,忍不住就想多看幾眼,當真俊朗。

她似是連方才心間的怒意都忘卻不少,目光不自覺流連在師尊身上,她以前怎麽沒發覺,師尊連握棋子的手都那麽好看,修長但又不失男子的硬氣,筋骨清晰可見,衣袖微微後垂,正好露出他手腕處的凸起的骨節,有些……叫人移不開眼。

灼凰眨巴一下眼睛,覺得自己有些放肆,這才想起正事,收回目光,向他問道:“師尊,我們在合歡宗那晚,我暈過去之後,你中途可曾離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