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青梧望著硯名,收回了探脈息的手,隨即對灼凰道:“他沒有受傷。”

“沒有受傷?”灼凰亦是一愣,詫異看向硯名。沒有受傷卻靈氣四散,那便是……道心動搖!

這就不得不叫灼凰對那名喚作梅挽庭的邪修刮目相看,硯名修為在她之上,竟是連他也中了招。

青梧望著眼前的硯名,對灼凰道:“此番連硯名也落得道心動搖的下場。我揣測,這邪修或是修出了什麽仙界典籍記載之外的邪法,小心應對。”

灼凰鄭重點頭:“嗯。”

正法滅盡後,如今所有宗門都在探索。比如神通,其實也分一境和二境兩種境界,在師尊修出二境神通之前,仙界沒有人知道神通還有二境,所以在他修出二境神通之後,方才一躍成為仙界第一,引得妖界自行前來議和。

青梧道:“救人要緊。”

青梧再次催動心判,畫下一道符文,直接打在硯名的氣海上。

靈氣結成的符文在硯名丹田處微微發亮,隨即那些被青梧鎖在金剛界內屬於硯名的靈氣,重新往硯名身體裏回流。

然而灼凰卻發覺,回流硯名身體的靈氣,已無法留存,他的氣海宛如有了破洞,靈氣僅僅只是在他身體裏流過,便又重新逸散於自然。

灼凰見此道:“師尊,算了吧。”

他們二人與硯名曾經雖有多次同袍作戰的經歷,配合得宜,若是別的仙眾,或許早已是摯交好友。但他們身在無情道,並無友情可言,此刻更無擔心不舍。硯名修為盡散已成定局,又無生命危險,眼下自是做出最優選擇。

青梧果斷收手,單獨給了硯名一個金剛界,以做保護之用,隨後對灼凰道:“溶洞內還有第四個人的靈氣,許是梅挽庭,先找他。”

說罷,師徒二人往溶洞更深處而去,走了幾步青梧止步,頭微側,眸微垂,目光落在灼凰面上,告誡道:“引以為戒。”

灼凰叉手行禮,點頭應下:“師尊放心。”

二人一路往溶洞更深處而去,但卻始終不見梅挽庭的蹤跡,灼凰不禁問道:“師尊,連你也找不到他嗎?”

青梧緩緩搖了搖頭。

灼凰心下困惑,以師尊的二境見生天眼,按理來說沒人能逃得過,居然都找不到。

就在他們疑惑之際,整個溶洞中,忽地湧起一股不屬於師徒二人的靈氣,同時一股奇異的香味,伴隨這股靈氣,在溶洞中漫散開來。

似是苦澀中夾雜著凜冽,凜冽中又化出一絲黏膩的繾。綣,緩緩鉆入灼凰的鼻息,灼凰忽覺意識有種難言的昏沉,她一把攥住一旁青梧的衣袖,呼吸微重,喚道:“師尊。”

他們師徒已數百年未曾有過半分親密之舉,即便有過,那也是尚在人間時的舊事。

青梧瞥了灼凰一眼,見她有些不對勁,深知梅挽庭就在附近,立時在周遭細細搜尋起來。同時青梧周身湧起靈氣,很快,他的靈氣便將灼凰籠罩,予以護持。

他還是找不到梅挽庭的蹤跡,此時他已然確定,梅挽庭所得邪法,必是在仙界典籍記載之外。無垢宗已折損半數之多,再弄清楚梅挽庭所得邪法究竟為何之前,他不能帶著灼凰盲目涉險。

青梧對身邊灼凰道:“先撤。”

灼凰會意,立時使用神境通,一步跨了出去。

然而,跨出一步,本該已消失在原地的灼凰,卻並沒有離開,而是呆愣在原地,雙眸直直望著地面,宛如一尊雕像,似是陷入某種幻境中。

青梧眉峰微蹙,伸手捏住灼凰手臂,便準備先帶她離開,怎知未及有所動作,一時忽覺天旋地轉,整個人意識也跟著斷斷續續,根本無法形成完整的思考,遑論使用神境帶人離開。

青梧周身靈氣雷動而起,卷著他同身邊灼凰的廣袖衣袂,綬帶披帛在靈氣帶起的風中紛亂旋舞,他不斷以靈氣沖刷識海,試圖抵抗即將陷入的昏沉。

可饒是如此,眼前卻依然開始瘋狂閃爍無數記憶的碎片。人間,仙界,所有那些現在的,過去的,久遠到快要忘懷的,那些同灼凰經歷的每一個瞬間,每一個生死相持的時刻,都無比清晰的蘇醒,在他識海中橫沖直撞,張牙洶湧。

恰於此時,溶洞中忽地想起第三個人的聲音,是名少年,他的聲音戲謔而又興奮:“青梧仙尊,和自己徒弟經歷了這麽多生死與共,此刻瞧著,可覺美好?”

青梧奮力抵抗不叫自己陷入昏沉,拼命撐著最後一絲清醒,仍試圖尋找梅挽庭。

梅挽庭見此,語氣似同朋友調笑般隨意的說道:“不說話?沒事,我幫你回憶。我若是沒看錯,人間豐州那個雪夜,你險些凍斃在暴風雪中,是灼凰仙尊不顧名節,用自己身子暖了你一夜。那時你未入仙道,還是個凡人,應當不似如今這般無情無欲,所以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