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終章(第2/3頁)

與此同時定格的,還有那微微閃著光的,天生羞怯卻艷麗的瞳仁。

關於這女人的一切,出現在相機裏頭的時候,都在那微微的殘影中,帶起了一點昏黃的,類似回憶的頹敗的微光。

在攝影師盯著裏頭的畫面回不過神的時候,江寄已經暴怒著站了起來,在虞漁有些驚懼的眼神中,朝著那攝影師拔出了腰間的槍。

“誰準你拍的?”

他如狼的暴喝聲,瞬間便讓原本失神的攝影師腿軟一般癱坐在地上。

這室內昏暗,是因為虞漁不愛電燈。

所以江寄不許他們開燈。

“阿寄,沒關系……你……你先坐下……”

在女人輕輕細細的哄聲中,江寄收回了槍,虎口處的那道疤燒得可怕,而那年輕的攝影師已經被人押了下去。

“誰叫的照相的?”

江寄聲音中仍舊有怒氣。

“是周副帥。”

周副帥便是周紹月。

江寄陰毒的視線射向周紹月,同時朝著周紹月看過去的,還有虞漁。

周紹月對上虞漁那雙剪水秋瞳的時候,忽然想起上次和離的時候,虞漁被那爆破聲和閃光嚇得煞白的臉。

周紹月臉色泛起了白。

因為他看到虞漁那雙眼睛裏頭,仿佛瑩潤起來。

那裏頭帶著淡淡的哀傷,只是仍舊沒有埋怨,就和當年在渡口的時候,她安靜地看著他離開一樣。

多年過去了,周紹月仍舊還是並不懂得虞漁。

而另一個男人,卻將他的喜好,她的懼怕,全全然然地放在了心上。哪怕只是虞漁不小心被拍進了相機裏頭,被嚇了一跳,他也不顧如此嚴肅的談判場面,暴跳如雷地指著那個年輕攝影師的鼻子罵,那裏頭的維護,幾乎是一種絕不在乎場合的維護。

等女人垂下眸子,不再看周紹月,而只是輕聲湊到江寄的耳邊,安撫著男人的時候,周紹月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這場談判就像是一個笑話。

最終三軍大帥在談判的府所被江寄的部隊層層包圍下,留著冷汗簽下了永不南國的協議書。

在江寄身旁的女人漂亮極了,可是他們再沒有一個人敢明目張膽地去看了。

在要走的時候,周紹月踉蹌著步子,走到門口,他看到江寄為虞漁掀開簾子。

緊跟著,虞漁在擡腳上轎子之前,忽然轉身朝周紹月看了一眼。

目光對視的時候,虞漁朝周紹月露出了一個很陌生的笑容。

她輕輕歪著腦袋,對周紹月說:“周先生,以後恐怕沒有機會再見了。”

“此後,山高水長,一別兩寬。”

“只是不知為什麽,我每次見你,好像都會使心情便得很差。”

“所以希望周先生以後不要再與我遇見了。”

她輕輕地笑起來。

那眼神中的艷色與她身後正在春光拂照下的海林融合成一片。

江寄放下簾子,看向周紹月,裏頭含著幾分嗤笑。

仿佛笑他像個跳梁小醜,自不量力。

那軟轎慢慢地走遠了,而一身軍裝的江寄騎上了高頭大馬,僅僅留給他一個勝者的背影。

她說,不知為什麽每次見到他,她心情都變得很差。

她說,希望他以後不要再與她遇見了。

她叫他周先生,每一個字都溫柔,可每一個字都很遙遠。

那日渡口的水聲永遠地消失了,她含羞帶怯地叫他紹月的情形,似乎已經成為了煙塵中的幻影。

他自信滿滿地想要南下,想要帶著這些忌憚江寄的軍閥一同毀了江寄,可沒想到到了海林,卻敗得一塌糊塗,打仗失敗的時候,周紹月只是多少有些失望,可看到虞漁在照相機的聲音裏害怕地靠向江寄的時候,周紹月卻忽然像是受到了沉重的打擊。

等到虞漁說了那番話之後遠去時,望著那頂玫紅色轎子的背影,周紹月忽覺自己是個無以復加的、無可救藥的蠢貨、可憐蟲。

他無比地恨起了自己。

而虞漁那含羞帶怯的笑容,在他心中,成為了永遠的隱喻。

深刻的愛,都由隱喻而生。

春光、黃昏、桃花、燭火、珠寶、綢緞。

是虞漁,是那頹敗和微光。

在回歸的途中,虞漁耳邊響起了系統的聲音:【恭喜宿主,任務完成】

*

很多年後,江寄也成為了時代的句號。

只是江寄沒有被打成罪人,而是不知為什麽,讓了位,隱退了。

後來很多人傳聞江寄的妻子。

那個曾經和北國軍師有過瓜葛的女人。

人們在很多人的口中再次聽到那人的名字。

從新文化運動的倡導者們口中,譬如袁玉馬。

從梅若生老年的采訪中,人們聽到了這個名字。

她的名字還出現在了後來一生未娶的周紹月的詩集裏,出現在了成為了企業家的謝月明自傳裏……還有一些曾經是江寄的手下、後來成為了開國將領的將軍們回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