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江寄(第2/3頁)

誰知道,江寄,這麽年輕,這麽好看。

“將軍,人帶到了。”

兩邊的來賓看向陳銘。

陳銘身子一側,便露出了後面的女人。

原本帶著幾道零星的議論的宴席忽然徹底安靜了。

“領近點。”

江寄的聲音冷漠。

陳銘低著頭,將人帶了過去。

盈翠和淺簾沒有見過這種陣仗,小腿緊張得微微顫抖。

可到底還是跟著陳銘走到了江寄跟前,虞漁站定後,只差幾步的距離,便要抵達江寄面前的方桌。

人們皆盯著虞漁。

虞漁那身桃紅色的衣,在這肅殺的氣氛中,析離出了某種格格不入的旖旎來。

身上掛著長命鎖和珠寶,走一步,便晃出珠光寶氣的光。

但壓根不顯得俗氣,似乎就連那珠寶也格外鐘愛她,每一簇光都不喧賓奪主,還有那綠松石彩寶的釵子,也在半空中晃蕩起來,這些細細的鮮艷的光,仿佛織就了一身寵愛的微光,籠罩住她。

她面色病態地紅著,擡眼便是浸潤的鮮光。眼角朝上微微的一個鉤了,帶著病態的羞澀和風情。

抿著唇,卻也還令人目不轉睛。

她為何不高興。

江寄嚇到她了。定然是。

方才那幸災樂禍的心又在哪裏呢?

早就不見了。

而原本虞家的人,卻也呆呆地盯著虞漁。

那是虞漁麽?怎麽,打扮變了,面相也變了呢?

以前的虞漁,絕不會走出如此病態的步子,哪怕是常常生病,也總是把腰挺直,裝作一副勿需人憐惜的模樣。

而今日,那股嬌態,仿佛是從骨子裏頭透出來的。

還是說,病得太重了,才會走出這樣的路呢?

“坐轎子來的?”

江寄的聲音傳到虞漁耳朵裏頭。

虞漁點點頭,咬著下唇,兩靨發紅,臉的肌膚卻發白。

“怎麽不坐車?是我派的車入不了你的眼麽?”

江寄那雙銳利的眼睛盤旋在她臉上。

他長得很長了一雙上吊鳳眼,本該秀氣而多情,長在他臉上卻又很不近人情,軍隊的作風又使得他身上充滿暴力的氣質。

盡管坐著,也能看出肩寬腰窄,他的手撫摸著椅子的副手,虞漁看到他右手的虎口處有一道很長的,很猙獰的疤痕。

他像尊玉面羅刹。

虞漁低下腦袋,在全場的靜默無聲中好一會兒才擡起頭來。

“是我的原因……可是將軍,我不能坐車的。”

“我只能坐轎子。”

虞漁的聲音細細的、輕輕的。

她好像很怕他。

“怎麽只能坐轎子?”江寄望著她,眼神晦澀不明。

“我不知道,我害怕坐車,我坐不了車。”

“我害怕那東西。”

她的唇齒裏頭藏著細細的顫抖。

江寄愣住了,因為他看到,似乎是為了加強這句話的可信度,面前的女人在說完“我害怕這東西後”,眼睛便好像瞬間紅了,緊跟著,朦朧的、帶著欲色的眼淚,便如同恰到好處的春雨一般,淋濕了她面頰上那兩抹病態的潮紅,她的嘴唇上也沾染上了晶瑩。

她哽咽著說:“我夫君也說我很老,可我只愛坐軟轎,我害怕坐車呀。”

她那帶著哭調的“呀”像是情人間軟語道出的嬌羞。

她自己恍若未聞,她只是滿眼的淚水,肩膀顫抖起來。

在燈光下她那天真而羞怯的、濕漉漉的面龐,讓面前這個充滿著暴虐,肩頭還帶著穗的男人,咬著牙罵出了一句“操”。

“夫君?你成親了?”男人忽然聲音變得很危險。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危險。

“他說你老。”

虞漁接過盈翠慌亂間遞過來的帕子,提到夫君,虞漁的眼淚又一顆一顆往下掉。

“我結婚了。”

“他……說我思想陳舊。”

那帕子上繡著一只桃紅色的蝴蝶。

她擦眼淚的時候,便映襯得她眼下的那塊肌膚,紅、粉、艷。

膩氣。江寄明明白白地在心頭如此評述,然而卻滑動著喉頭,眼睛如同生了根似的,盯著她的臉,半分移動不了視線。

“他就去英國了。”

江寄喉頭又滑動了一下。女人還在抽抽搭搭。

“將軍也覺得我老嗎?”

她一擡眼,便這麽問江寄。

好像要在江寄這裏得到一個答案。

她怎麽算老?

男人的眼睛一寸寸在她的臉上遊走。

白的、粉的、艷紅的、漆黑的、透明的。

她像是一朵鮮嫩的五顏六色的花。

還得是那種桃紅、深綠、艷藍、明紫,各種深刻的色彩交雜在一起的艷麗的花。

裏頭長出某種無知無覺的天真和衰敗。

那微微顫抖的細細的幼嫩的脖子,讓江寄的虎口處的傷疤如同火燒一般癢起來。

她知道麽?

她怎麽算老呢?

“我的答案很重要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