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女孩啊女孩

◎10.20更新◎

實江捱其實能想象這樣的場景的。

可想象也只是想象。

那匕首插進徐寧硯的肉裏的時候, 江捱覺得她很陌生的。

可余魚笑起來,畫面又好像回到了那天晚上似的。

外面是叫喊聲和打鬥聲,她如同一個不小心混入其中的人,然後躲閃到了他的院子裏。

那雙眼睛閃爍著某種孱弱和祈求, 那張臉在月光下蒙上一層光暈。

而如今好像也是一樣的。

只是她從一個逃離者, 成為了場景的主導者。

從一個過客, 變成了宅子的主人。

六子像江捱一樣發呆。

原因有些相似,也有些不同。

六子只是覺得,無論何時,余魚好像都在操縱著一切, 而當那槍從余魚動脈上劃過的時候,六子只希望被槍抵著的是他自己,而當余魚將那匕首插進徐寧硯手腕裏的時候,六子驚了一下。

可盡管那血液迸射, 六子心中卻在震驚之余只落下了劫後余生的暢快。如果那槍裏有子彈,如果余魚死了, 那他六子也死了。而徐寧硯想殺余魚,六子陰沉地盯著徐寧硯的後腦勺,跟著余魚這麽久以來, 他的眼裏第一次浮現出了殺意。

“徐寧硯,你說,這理是誰定的?”

饒是徐寧硯再蠢,此刻也反應過來余魚和江捱的關系了。

可此刻他手裏已經沒有了槍, 嘴角出了血, 手腕劇痛。

余魚布的局, 早就將徐寧硯算計好的一切囊括在其中。

徐寧硯想起那日舒南給他發的那條短信:徐寧硯, 你知道什麽叫唇亡齒寒麽?

原來, 他和舒南,真的是唇齒相依的關系。

余魚從選擇從西街發家開始,他、舒南、周許年,都只不過是她算計的一環罷了。

如今他在玉城的一舉一動,都被余魚收入眼底。

哪怕是陰謀。

如果不抱團取暖,只會從骨頭到肉,被余魚拆解得一點不剩。

徐寧硯這輩子第二次如此狼狽。

第一次是在他爹死的時候。

可余魚說的一點也沒錯,他爹是爭不過余景天,最後自暴自棄死了。

他徐寧硯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總是文過飾非,告訴自己是余景天害死了他爹。

而如今,他徐寧硯也沒爭過余魚。

余魚的腳踩再徐寧硯的脖子上,徐寧硯希望余魚的力道再重一點,把他的脖子踩斷。

然而余魚沒有,只是像踩在一塊墊腳石上那樣踩著他。

大卡車的白光刺人得很,刺得徐寧硯不斷地分泌生理淚水。

“是你定的……呵……你……”

徐寧硯的聲音斷斷續續,你後面的字眼還沒說完,六子便狠狠的踹了一下徐寧硯的腰,迫使他閉嘴。

余魚朝徐寧硯看了一眼,問江捱:“這麽晚了,你回哪休息?”

江捱說:“回家。”

余魚點點頭:“你帶這麽多人過來,也很麻煩,那就先回去吧,別的事明天再說。”

“那他……”江捱指的是徐寧硯。

余魚:“再怎麽說,他也是我余家的人,我名義上的哥哥。”

余魚笑得多和氣啊,還說:“我得帶他回家。”

而徐寧硯卻打了個冷顫。

她想把他交給余景天罷了。

徐寧硯望著那刺眼的白燈,眼神變得空洞起來,裏頭也流露出了一絲不解和悔意。

至少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敗得如此徹底,且敗在余魚這個從窮鄉僻壤出來的土包子身上。

*

回到車上之前,余魚走過去和江捱說了兩句話。

“江捱,下次我請你喝茶。”

余魚比江捱也矮很多,她穿著睡衣,領口很寬松,江捱從上往下看,看到一片蒼白的肌膚,一邊鎖骨的陰影處,綴著一顆紅色的,艷麗的痣。江捱只是瞥了一瞬便縮回了目光,如同受驚的軟體動物。

那強烈的白光確實刺眼,讓江捱整個人看起來也被光和陰影分割成了兩半。

而余魚是完全暴露在光裏的。

因為過曝,江捱總疑心她的輪廓要消失在這刺眼的白光裏。

“好,下次我來找你。”

“你在西街的宅子我沒動呢,你都沒回去了啊。”

聽到余魚用這種朋友似的語氣提起西街的宅子,江捱的面目放松了些,他提起他的近況:“最近很忙……他給我安排了很多事,在東原那邊……”

余魚安靜地聽著,江捱總將目光放在她臉上的幾點血漬上,有些走神。

“有機會回西街看看。”

余魚微笑著拍了拍他的手臂,他也長成了精壯而富有力量的青年。

被余魚拍了一下,江捱朝後退了兩步。

余魚似笑非笑道:“怕我啊。”

江捱卻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余魚手心觸碰到他的瞬間,他只覺得從接觸的點開始,慢慢起了一層又一層細小的疙瘩。

“沒。”江捱垂著眼皮,不願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