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讀書人啊讀書人(第2/3頁)
江捱總覺得余魚和他不是同一個年齡段的。
但是每次看到余魚的長相,又覺得余魚甚至比他還年輕。
“好。”
江捱說這句話的時候,只覺得自己如同曬太陽的魚被翻了個面,可他的聲音還是冷冷的,低著頭,也努力不讓余魚看清楚他眼底的情緒。
江捱覺得有點羞愧。
被照顧的感覺,自母親去世的那一刻起,江捱就沒有感受到過了。
平心而論,他此刻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余魚能對他道如此的程度,讓江捱更願意相信,余魚並不是看在他爹江潘峰的面子上照顧他,而真是因為那天晚上他短暫地收留了她一會兒。
就像她所說的:“滴水之恩,應當湧泉相報。”
江捱寫了一會兒作業,然後擡頭看了余魚一眼。
余魚還在翻看周許年送過來的東西。
江捱忽然問:“你為什麽會想著在西街做事。”
余魚擡眼:“這哪有什麽為什麽?”
“事情落到我頭上了,我不做也得做,每個人宿命不同。”
“而且和那幾個哥哥一樣,我不是讀書人。”
江捱卻看著余魚,不明所以的道:“不是讀書人?”
在整個賭局裏面,江捱找不出比余魚更像讀書人的了。
他握著筆的手朝下按了按,筆露出一滴墨來。
余魚笑笑不說話。
江捱卻因為余魚這個笑容,心中仿佛有什麽不知名的情緒瘋長。
很快,江捱搬到了西街的景天酒店五樓。
就住在余魚的隔壁。
*
江捱以為余魚說的那句“我不是讀書人”只不過是一句玩笑話。
直到他那天打開房門,看到余魚帶著一幫人回來。
余魚的襯衫上帶上了點血汙,手裏撚著一支煙側頭和六子說話。
聽到動靜,余魚才扭頭來看江捱。
看到垂著眸子看向她的少年,余魚臉上露出一個江捱常見的笑容來。
“江捱,這麽晚了還沒睡覺。”
一夥人全部順著余魚的眼神朝江捱看來。
江捱的視線在他們手裏握著的東西上劃過,那上面有的帶著明顯的痕跡。
他們才經歷了一場惡戰,看余魚臉上的笑容,像是贏了。
只是江捱不知道,是他爹江潘峰的人找上門來要找那些住戶的毛病,余魚帶人過去“整治”了一頓。
余家有人護著,江家也有人護著。
所以兩邊動手,就只能江家的人和余家的人動手,而不是護著江家的人和護著余家的人動手。
打人這種事,西街過一段時間就要發生那麽一兩次。
六子朝著這江捱看去,六子也知道,這個叫做江捱的男孩和老大關系走得很近。
六子忙裏忙外,沒時間了解這個叫江捱的小子。今天看到了之後,六子莫名對這人生不起喜歡來。
他看起來,就不像和他們一夥的。
且那種眼神……是嫌惡麽?
老大怎麽能忍受和這種人呆在一起,六子看向江捱的視線裏透出了點兇意。
“老大,這就是你那朋友麽?看起來是個讀書人啊。”
平頭開口,大夥附和起來:“是啊是啊。”
“不過咋突然開門呢,嚇我一跳。”
“別把人嚇到了,趕緊回去吧哥幾個。”
“既然是老大的朋友,你們說話就悠著點。”
這群人一開口,方才那種肅殺的氣氛就消失得一幹二凈。
江捱說:“聽到動靜,就出來看一眼。”
余魚:“那早點睡吧,我們剛解決了點事兒回來。”
余魚笑著風輕雲淡,江捱低頭,裏頭握著門把手的手卻緊了緊:“嗯,你也早點睡。”
門關掉之後,六子忽然道:“老大,這小子好像挺能接受咱們的職業啊。”
余魚看向六子:“接不接受的不重要,能接受更好。”
六子:“可他不是您朋友麽?”
余魚:“是朋友啊,我是做這個的,他爹也是做這個的。”
六子不明所以,余魚讓六子把腦袋湊過來點。
六子低下頭,便聽見余魚對他說:“他爹姓江,叫江潘峰。”
六子一愣,繼而看向那緊閉的房門,忽然覺得,自己還是太保守了。
再看向余魚的時候,六子心中已經肅然起敬。
老大還是老大啊。
*
而剛剛關了房門的江捱心中頗不平靜。
他背對著門抵在門板上,外頭的動靜能透過門板傳到他耳朵裏,只是他沒聽到余魚的聲音。
他沉默著想起剛才余魚和身邊的男人說話的樣子,以及那男人看向自己的眼神。
江捱心裏有點不舒服。
但是余魚那在捏著煙,沾著血味的樣子,卻令江捱感到一種他本不應該感到的反差的吸引力。
她是怎麽成為這樣的人的呢?
江捱這天晚上,很晚沒有睡著覺。
他想起上次在賭局對余魚撒的謊。